日月交替,晨昏如常。莲花楼外,夜晚的凉风带着枯叶划过夜色,将一切映衬得静谧而深沉。
莲花楼的夜晚格外安静,火盆中的炭火噼啪作响,将屋内映得温暖而昏黄。李莲花身体恢复了些,已能视物,此时正披着厚厚的外衣,靠在椅子上,手中摆弄着方多病掰断的玉笛,神色显得恹恹,眉宇间的沉思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乔婉娩推门而入,看到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,轻声问道:“你在担心他?”
李莲花被声音唤回了神,抬起眼看向她,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,却带着几分无奈:“小宝这孩子性子太单纯了,总怕他会被有心之人利用。”
乔婉娩轻轻叹了口气,扶着他的手臂将人引到桌边坐下:“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,别一心只顾着别人的事。”
桌上的饭菜被布巾罩着,乔婉娩掀开罩布,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李莲花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,惊讶地笑了笑:“这么丰盛!阿娩下山采买了吗?”
乔婉娩摇头,将桌上的碗筷摆好:“这些都是在石寿村里拿的。”说着,她指了指不远处堆放着的粮袋。
李莲花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,目光落在粮袋上,眉头微微一蹙。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,只见那些粮袋上印着一个特殊的标记,简洁而古怪,隐隐透着某种熟悉感。
乔婉娩察觉到他的目光,解释道:“这是万圣道内部联络所用的符号,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?”
李莲花听到“万圣道”三个字,神色顿时一震。他抬手揉了揉额角,目光愈发凝重,喃喃道:“这标记……我好像在哪见过……”
他闭上双眼,努力回想。记忆的碎片浮现在脑海中。
阳光下,少年李相夷与少年单孤刀在山间切磋比武。剑影交错间,单孤刀的玉坠被李相夷一剑挑落,落在他的手中。少年李相夷得意地扬起手中的玉坠,笑道:“师兄,你又输了!”
单孤刀笑着摇头,眼中没有一丝怒意,只是看着李相夷的模样,带着些许纵容。
而那玉坠上的纹路,竟与粮袋上的标记一模一样!
李莲花从回忆中惊醒,脸色复杂,眼底透着一丝震惊与痛楚。他缓缓坐直,声音低沉得几乎难以听清:“万圣道……云铁甲……无心槐……”
这些碎片的信息在他脑海中迅速拼接,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,语气中透着隐忍的怒意:“难怪十年前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,双双损伤。这些年,受益最多的便是万圣道!十年前,十年后……这些背后,究竟藏着什么阴谋?”
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,声音愈发低沉:“师兄啊师兄,你可骗得我好苦。这些年,你……究竟在这些事里充当了什么角色?”
他的话语低不可闻,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,有愤怒,有痛楚,更多的却是无法形容的失落。他不敢再往深处想,害怕揭开的真相会让他更难以承受。
乔婉娩站在一旁,听到他的喃喃自语,神色也变得复杂,眼中透着震惊与隐忧:“你是说,这一切都和单孤刀有关?”
李莲花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闭上眼睛,掩住眼底的痛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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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沙总坛,深埋于荒漠地下,一片死寂阴冷。议事大厅昏暗,四壁嵌着几盏灯火,却似被吞噬了大半光芒,仅有零星光点勉强照亮堂中,映出厚重的阴影。
大厅中央的高台上摆着一张雕刻繁复的座椅,座椅上斜倚着一个苍白病态的身影。那人身形枯瘦,脸色如蜡,双颊微微凹陷,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,隐隐可见下方的青色血管。他的眼窝深陷,双目虽显疲惫,却透着诡谲阴鸷的光芒,让人不寒而栗。
此人,正是流沙的现任大当家——裘无咎。
堂前站着历风啸,他一身黑衣,身材修长挺拔,眉目俊朗间透着几分倨傲,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轻佻,却掩不住眼底的精明与阴鸷。他拱手行礼,沉声道:“大当家,我在石寿村,寻到了李相夷的踪迹。”
裘无咎原本显得倦怠的神色微微一振,他抬起眼皮,目光像钩子一般扫向历风啸:“当真?李相夷中了碧茶毒竟然都没死……”他低声笑了起来,笑声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狡黠,“哈哈哈哈,扬州慢果然奇妙!”
他轻轻咳嗽两声,抬手揉了揉胸口,声音虚弱却不失威严:“来人,传令四分堂,全力捉拿李相夷。我要活的。谁能将他带回流沙,本座就将副当家的位置传给他。”
裘无咎的这一番话,顿时让堂中气氛变得更加压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