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什么大事,这位处理得挺好,”他语气平淡地说,抬眼似是不经意地瞥了李莲花一眼,“正骨手法不错。”
李莲花轻笑了一声:“薛郎中过奖了。”
郎中没有回应,只是低声说道:“以后这种小问题,就别再麻烦我了。”说完便径直离开,背影透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。
王八十娘连忙在身后道谢:“麻烦您跑一趟,薛郎中!”王八十送走郎中,把他娘扶着坐下。
“哎,真是个怪人,”王八十小声嘀咕着,看向乔婉娩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,却忽然瞥见她手中的长剑,神色顿时多了几分恭敬,“多谢女侠。”
乔婉娩未置可否,只是淡淡点头,目光却落在了郎中的背影上,若有所思。
李莲花从怀中掏出一帖膏药,递到王八十手中:“这个化开敷上,歇歇就没事了。”
王八十娘感激地接过,脸上带着由衷的感激:“真是谢谢大夫了,咱们这小远城啊,就薛郎中一个大夫,他平日忙得脚不沾地,平常人家很难请得动。”
王八十憨憨地插了一句:“大大大夫,您吃吃吃包子,我王八八……八十包的包子,可是响当当的!”
李莲花忍俊不禁,咳嗽一声掩饰笑意:“王八……”
“王八十,”王八十娘随口接上,解释道,“他出生那天,他爹正好赚了八十个铜板,就取了这么个名儿。”
她转头看向李莲花,满脸好奇地问:“大夫您贵姓啊?”
李莲花目光扫过不远处墙上的破刃榜,心中一紧,含糊道:“小姓李,那个……”
王八十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带着几分揶揄地说道:“哦,原来是李那哥大夫啊。”她看了看乔婉娩,笑着说,“这位是李夫人吧,多少诊费,我给您... ?”
乔婉娩刚想开口否认,却又在一瞬间打消了念头。萍水相逢的路人,何必认真解释?她只淡淡垂下眼帘,没有回应。
李莲花也不作声,反倒主动转开话题:“诊费就免了,不过,我想打听个人。”
“打听人?”王八十娘语气一下子热络了几分,“那就找对人了!我年轻时是做媒婆的,这小远城啊,祖祖辈辈没有不认识的人!”
李莲花目光微亮,压低声音问:“您听说过连泉这个人吗?”
王八十娘和王八十对视一眼,皆摇了摇头。
“那黄泉府呢?”李莲花不死心地追问。
两人还是摇头。
乔婉娩忽然接过话,声音低缓而带着几分试探:“那您有没有见过一对连体兄弟?他们共用一双腿,却有两个身子,人称牛头马面。”
王八十又摇头,王八十娘却皱起了眉,似是回忆起什么:“你这么说……倒让我想起一个人。大概是六年前吧,那时候我们这里还有矿工开采祖母绿,常有外乡人来来去去做工。”
她顿了顿,眉宇间浮现一丝犹疑:“有个外乡人,长得怪模怪样,背上像驼着个驼峰。我们都以为他是个驼子。可有一次,他去逛怡红院,脱了衣服才发现,他背上竟还有一个人!差点把小翠姑娘吓得魂飞魄散!”
李莲花来了兴趣:“后来呢?他们去哪了?”
“没了,”王八十娘摇头叹道,“这矿五年前就停了。这地方啊,老祖宗都不叫动山的,说这山里有山神。后来外地人出高价收绿石头,大家一窝蜂开矿,把山挖得千疮百孔。”
她低声叹气,继续说道:“五年前,一场大火烧了那座矿场。听说是个外地来的有钱人家姓严的,被烧得干干净净。后来,山也塌了半边。再也没人敢动它。”
乔婉娩轻声问:“严家的矿山?”
王八十的娘点点头,脸上浮现一丝惧色:“可不是嘛!那场火就是从山外一个洞烧起来的,一下炸了半边山。奇怪的是,从那以后,每隔十天半个月,山里那洞里就会传出声音,喊着‘阎王娶亲’。然后,城里必有一户人家的门口出现一个钱匣子,接着,家里的姑娘就不见了。”
她说到这里,语气压低了一些,带着几分忌惮:“大家都说这是阎王爷降罪,怪我们动了山里的财库,于是降山火警告,又派阎王来娶亲惩罚。那钱匣子,是阎王爷的聘礼。不过,自从‘阎王娶亲’后,这里倒是再也没出过山火……”
王八十娘抬手,指向对面不远处正在设灵堂的张家。那处灵堂布置得简单,香烛袅袅,哀声隐隐。灵堂一侧,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和尚忙进忙出,他三十许人,相貌清秀,神色淡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