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莲花闻言,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他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苦涩,神色平静如常,唯有稍稍抬高的呼吸泄露了几分隐忍。
“娘!”方多病急忙打断她,试图转移话题。
何晓惠的语气一瞬柔和了下来,眼神却带着几分感慨:“……方小宝从小为了将来能成为他的徒弟,这么大的苦丸子硬是咽下去,每天扎针十二处大穴,那针扎下去多疼你是知道的,他几次疼得昏过去都不肯哭一声。就为了李相夷的一句话,说等他能拿剑了,就收他为徒。这孩子啊,傻得让人心疼……”
方多病的脸上腾地浮起一片红晕,像是被什么戳中了痛处。他猛地起身,语气里带着隐约的慌乱和羞恼:“娘!你别说了……”
李莲花的眉眼一瞬微微下沉,那双平日里总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,有了一丝隐隐的酸涩和痛楚。他缓缓垂下目光,手指轻轻触着杯沿,动作显得不自觉而漫无目的。
正当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时,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。
“有人敲门。”方多病借机开口,语气不善地瞪了李莲花一眼,仿佛他是所有不愉快的根源。
没一会儿,离儿端着一包药进了厅堂,走到何晓惠面前,恭敬道:“夫人,这是郎中把抓好的药送来了。”
方多病眉头一皱,语气里透着担忧:“娘,你哪儿不舒服吗?”
何晓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:“没什么大事。这里不是有矿嘛,地下水多半被污染了,初来乍到的,我们没留意,这两日肚子有些不舒服而已,喝点药就好。”
方多病显然并不放心,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:“还是赶紧把药吃了吧。别喝酒了。”
李莲花温声附和:“堂主,正如方少爷所言,身子要紧,无需再为我们操劳。”
乔婉娩看了何晓惠一眼,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关切:“堂主不必操心我们这些客人。您若身体不适,还是早些歇息为好,身子无恙,才是大事。”
何晓惠闻言,略略点了点头,站起身道:“那我就不奉陪了。小宝啊,待客的礼数别丢了。”她转身走了两步,忽又回头叮嘱:“对了,你们还没仔细看过这宅子吧?离儿,一会儿带少爷和李公子四下走走,看看这地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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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是夜晚,离儿提着一盏灯笼,带着三人从前院走向后院。
前院尚算整洁,装饰虽朴素却有几分小巧别致。然而,一步踏入后院,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。院内杂草丛生,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焦黑的痕迹。
李莲花环顾四周,鼻息微动,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,低声道:“这后院,怎如此荒凉?”
离儿将灯笼举高了一些,压低声音道:“其实,我听隔壁家仆说,这宅子以前发生过一桩惨案……”
方多病闻言,眼神一冷:“是我娘说的那场火灾?”
离儿点点头,脸上透出一丝犹豫,仿佛不愿多言,最后还是低声道:“原来的主人叫严青田。听说他老婆和管家……有染,半夜联手把他害了,还一把火烧了半个宅子,把家里的财宝都卷走了。夫人倒是不怕,但我们这些下人……实在吓得很。”
话音未落,她的声音已有些发颤,话尾微微抖动。忽然,一只猫从墙角窜过,离儿惊叫一声,脚下一软,直接躲到了方多病身后。
离儿哆嗦着:“少、少爷,后院你们自己看吧……莲心姑娘,要不要……一起离开?”
乔婉娩摇了摇头,神色平静,伸手接过灯笼:“不必了,我不怕这些。”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隐隐的笃定。
离儿听罢,急匆匆跑回前院,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待。
院中重归安静,只有风声穿过残垣断壁,隐约带着几分幽远的寒意。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乔婉娩目光微转,似是察觉到李莲花有话要对方多病说,便不动声色地转身向院内的另一边走去,提着灯笼独自探寻,留给两人一方沉静的空间。
李莲花低头,神色间有些不自在,轻轻咳了一声,打破沉默:“确实对不住……辜负了你的信任。”
方多病冷笑一声,目光冷冷扫过他:“你还会不好意思吗?李莲花,我只问你一句——你到我家来,跟我娘攀交情,到底想干什么?”
李莲花抬眸看他,神色平和却透着一丝坚定:“我说过,我想与你合作。”
“用不着。”方多病冷声打断,语气里满是拒绝和戒备。
李莲花叹了口气,目光微微一黯,但随即正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