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沙城的地牢阴暗且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,混杂着新鲜血液的腥味。偶尔,能听见不远处其他牢房里传来的呻吟与痛呼,那些受刑之人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内回荡,撕裂着静寂,令人心悸。
李莲花睁开眼,费力地抬了抬头。火盆里的光摇曳不定,将整个地牢映成了一个晦暗不明的囚笼。他低头望向自己,发现自己被牢牢锁在一具十字形的铁架上。冰冷的镣铐将他的双腕高高悬起,整个人被迫成一个仿佛受审的姿态。
铁架上的寒意直逼入骨,刺得他不由自主地发颤。他想稍微挪动身子缓解背后的疼痛,却发现自己连这一点小小的自由都不被允许。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的手臂和腿部酸痛不堪,血液滞缓,双手的麻木让他几乎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。四周沉寂得可怕,唯有不远处墙上的刑具在火光中投下狰狞的影子,仿佛一群沉默的旁观者。
“流沙城暗牢……”李莲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尽管早有心理准备,但这一切还是远超他的想象。那些挂在墙上的刑具——生锈的铁钩、锋利的刀刃、形状怪异的夹钳——无不昭示着这里的惨烈。
微弱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,将那张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刻出几分疲惫与憔悴。他闭上眼,努力屏蔽耳中传来的惨叫声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,暗中运气,却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,瞬间明白了自己被喂了散功的药。
李莲花叹了一口气,心道:虽然是已经决定将此身性命交由阿娩,成全她达到目的,但这情形看来,只会比想象中更糟糕,囚而不杀,接下来怕比死亡更难捱。
还没等李莲花叹完气,牢门“吱呀”一声被从外推开,一道昏黄的火光照亮了几分阴暗的地牢。一个面貌狰狞丑陋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。他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数道疤痕,五官仿佛被粗糙刀刻拼凑,极为骇人。身形不高,却浑身肌肉紧绷,皮肤黝黑,赤裸着双臂,透出一股凶悍之气。
那男子环顾了一圈,目光最终定格在被绑在铁架上的李莲花身上,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。他从墙角拖过来一把粗糙的木椅,“咚”地一声摔在李莲花身前,大咧咧地坐了下来,动作间浑不在意,椅子脚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异常。
男子瞥了李莲花一眼,狞笑着开口:“呦,李相夷!没想到我竟有审问四顾门前门主的一天。天纵骄子的骨头,是不是比那些江湖杂碎硬上几分啊?”
李莲花抬起头,目光微微躲闪,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:“大爷,是不是搞错了?我不过是个江湖游医,万万不是传言中的李相夷呀!只不过出门吃了碗素面,竟被莫名其妙绑到了这里!”
男子冷笑一声,嘴角的疤痕随着表情的变化而扭曲,看起来更加可怖。他拍了拍膝盖,语气中满是嘲弄:“你确实不像李相夷。要是四顾门那些狗东西知道他们的门主如今成了这副怂样,估计能羞愧到死。”
他语气一顿,眼神变得更加阴冷,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,换上了压抑的狠戾:“你也别装了。你是谁,他们不可能弄错。否则,你就不会被送到这暗牢的最深处。老子今天不想废话,你要是想少吃点苦头,就乖乖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!”
李莲花垂眸叹了一口气,语气带着几分无奈,明知故问: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男子眯起眼睛,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狡诈。他缓缓靠近李莲花,低声道:“你是真不知道,还是装糊涂?我们大当家看中你那独门的内功心法。叫什么来着?扬州慢,对吧?只要你乖乖把心法交出来,或许我们大当家一高兴,还能留你一条命。”
李莲花嘴角微微翘起,露出一抹苦笑,轻轻摇了摇头:“唉,我这人自从中了碧茶之后,记性就越来越差。别说内功心法了,有时候连银子放哪儿都记不住。也为这事经常饿肚子呢,真是无可奈何。”
听到这话,男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意。他的面庞因愤怒而扭曲,那些纵横的伤疤随着五官的变化挤在了一起,看上去既恐怖又荒诞,像一张被撕裂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画。
周拴虎站起身来,凳子被他一脚踢飞,发出刺耳的响声,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。他迈前一步,伸出那双粗糙如老树皮般的手,一把掐住李莲花的脖子,力道如铁钳般,将他死死钳住。周拴虎的脸几乎贴近李莲花,声音低沉而粗暴,一字一顿道:“你听好了,老子叫周拴虎,在这地底城暗牢里,老子说了算!到现在为止,还没有我撬不开的嘴。最后一次机会,乖乖告诉我想知道的,要不然,等下就别怪我让你哭着求着招了,自己选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