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两三年,便要超过香港会,开玩笑“要早谋后路”。
虽然以为香港会不至于就此衰亡,不过远东会新启动,需要老经纪,开了高薪约请他,尹宗翰为薪酬而心动,便辞了老东家,到远东会来了。
然后尹宗翰望着她肩上那一个包:“下午又是去图书馆么?”
梅思笑道:“要去香港会瞧一瞧。”
尹宗翰连连点头:“香港会还是好的,在那边有钱赚。”
虽然离了香港会,对那里还是有感情,见梅思没有完全撇了那边,尹宗翰也有些欣然。
梅思补了一句:“在香港会兜一圈,再去图书馆。”
尹宗翰哈哈地笑,梅思也笑,图书馆自然是时不时还要去一下的啊,不然这小菜要怎样拿出来呢?石硖尾确实有一种浓厚的人情,不过相互之间也少有秘密,居然有一点好像大户人家,什么事都要打听的,但凡一点风吹草动,不多久整栋楼都知道,所以自己也很谨慎,水啦小菜啦,总要有个来源,一点点倒也罢了,大宗一点就需要留意。
所以如今虽然已经不需要像从前那样,在图书馆里体味清静悠闲,梅思仍然时不时便要过来,只是停留的时间比从前少了许多,借还书之后去一次洗手间,便回去了。
当天傍晚六点多,梅思回到石硖尾,楼门前不远处,大排档叉烧饭一股浓香,梅思眼睛一溜:“明强,阿幸,你们在这里。”
廖明强与薛幸正坐在摊子上,每人面前一大碗叉烧饭。
听到她招呼,明强点头叫了一声“梅姨”,薛幸则是快快地招手:“梅姨,快来快来,今天明强发财,请吃饭,一定要大大地吃上一碗!”
梅思听她这样讲,便也不客气,笑着过来坐下,眼望着纸壳菜牌,张口道:“一份叉烧饭。”
明强补一句:“加一个煎蛋,多放青菜。”
姜婆在灶前答应一声,不多时便装了一大碗白米饭,上面铺了切成厚片的叉烧肉,四五条菜心,一枚煎蛋,把这样一碗叉烧饭放在桌面,顺手拿起明强刚放在旁边的钱。
梅思拿起筷子,夹了一条菜心送进口中,咀嚼了几下,咽下喉咙,转头笑眯眯问明强:“今天又是谁的孝敬?”
明强脸上一红,连连摇头:“梅姨,别取笑了。”
梅思哈哈地笑,说话声音却低:“有些人不义之财,倒该给大家都分分。”
倘若是阚德龙的,那才再好不过。
薛幸起初也笑两声,转而便咬牙切齿:“可惜我一直只是交通警,顶多开开罚单,倘若能当探员,总有机会抓住他。”
明强愁眉苦脸摇头:“没有用的,你看看我现在,还不是这样?还不如在街头指挥一下车辆,能省心些。”
起码不必担忧当局的反贪腐,声浪日盛,自己从前跟的蓝刚探长,已经在两年前退休,还不到四十九岁,就回家“安度晚年”了,自己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探员,日常也不肯主动伸手,但身在这个染缸,难免也沾到,当差到如今,惩恶扬善的本心已经越来越远,倒是时常忧虑,将来会不会为了黑钱给抓进去。
梅思笑笑又问:“如今的这位康警司怎样?”
明强眉头愈发紧蹙:“总比韩探长让人好受些。”
起码没有那样好色。
虽然是自己的上司,人也确实精明能干,然而韩森实在让人受不了,那一回在舞厅,拍着自己的肩膀和自己说:“不要那么委屈自己,女人嘛,只要给她钱,她就会很乖。”
梅思不愿多讲,转而大赞叉烧饭:“真香!”
姜婆正给另一位客人切叉烧,听到了呵呵乐道:“梅小姐,不是我自夸,我家的叉烧饭顶呱呱,香港数一数二,谁不知道我做生意最是良心?你是很勤俭,不过有时候也可以省力些,就过来照应一下我的生意蛮好。”
薛幸也笑:“姜婆在这里十几年,街坊都有口碑的,又干净又好味,价格还公道。”
姜婆哈哈大笑。
梅思乐道:“将来我做不动了,少不得来麻烦姜婆。”
姜婆乐得前仰后合:“啊哟哟梅小姐,你真会说笑话,我比你要老二十岁,到你做不动,我早就不能再开档口。”
转头正要对明强和薛幸说“常来食饭”,忽然间阿正从楼门里飞一般跑出来,姜婆立刻叫他:“阿正,你怎么了?脸色都变了。”
阿正头也不回:“嫲嫲突然倒下没气了。”
梅思三人互相望了一眼,站起来就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