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个人,个个衣衫凌乱,眼神迷离。
一人对着斜倚在窗边的人说道:“子恭兄,听闻你那未婚妻,郗九,今日入了令弟的眼,你既然不想要她,何不将她让与令弟?”
另一人也起哄道:“此话有理。子恭兄喜好高雅,那等刚从北境来的粗鄙女子,唯容貌尚可入眼,却也不甚端庄大气,配不上子恭兄。令弟放浪形骸,不学无术,唯爱好颜色,此女堪配令弟也。”
被人称为“子恭兄”的,正是裴家十一郎,裴子恭。
他一身月白绣青竹文衫大敞,清秀的面容上挂着飘然沉溺的微笑,披散的长发略略掩盖住衣衫滑落的肩背。
他倚靠在窗边,一手撑席,一手执筷,敲击倒扣在地上的瓷碗,奏出略显单调的音色,高声吟唱出一首长诗。
吟毕,他“哈哈”一笑,说道:“郗家女,配不上我,亦不配家弟也。”
又有一人摇晃着爬到裴十一身边,问:
“听闻子恭兄今日请人去郗家退亲,可如愿了?”
裴子恭晃着脑袋,口中唱道:“祖父年老矣~害孙也~”
“难道子恭兄真要娶那不知羞耻的粗野女子?”
裴子恭没有回答,端起热酒,再次送服五石散,随即大笑一声,起身下楼,疾行而去。
同坐的几人见状,也跟着服下五石散,与裴子恭同行。
在京都,宵禁后不许任何人在街上逗留,但超级世家家中的子弟不在其内。
郗月出了文会楼,目光沉静地看看裴十一等人离开的方向,转身继续做自己的斥候。
两个时辰后,郗月探完一片区域,翻身进了红袖阁。
她需要找个有灯火又隐秘的地方,把自己今晚探的地形画下来。而这个地方,不能是人来人往的郗府客院。
红袖阁里,灯火通明,每个包间里都充斥着男男女女的调笑声。
郗月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个清静的地方。
突然,郗月停下脚步,在三楼一个房间外以步丈量了一遍,又透过窗户看看里面的布置,嘴角扯出一抹浅笑,闪身从另一侧无栏杆处的窗户翻了进去。
果然,这个房间里有密室。
密室只有五步宽,却有一樘长,更有楼梯向下,占据了整整三层的高度。
密室三层留了一扇窗户,一层、二层却并没有留。
密室里立着许多高高的书架,书架上摆放着的却不是书画,而是密密麻麻的账本。
一看账本就脑袋发懵的郗月:……
郗月查探出密室里并无其他人后,下到密室二楼,见二楼之中有一宽桌,桌上只摆放着笔墨纸砚、茶水杯盘之类的器物。
她从腰间抽出一张方形白布铺到桌上,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就开始绘制京都舆图。
很快,一张占据白布五分之一的舆图就成型了。
郗月长舒一口气,收好工具,再把白布折叠系回腰间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郗月听到密室之外,响起女子惊恐的声音在大声叫喊着“死人了”。
郗月脸色微变,快速向着三楼掠去,想尽快从三楼窗户离开。
但,已经晚了。
机括响动,墙面翻转,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,扛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进入密室,与郗月撞个正着。
郗月:……
两个都是熟人。
穿夜行衣的是裴十三。
不知生死的是裴十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