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来,都习惯了。
但这些事,不可为外人道也。
“你夜里出去做什么?”姑祖母终究还是问了出来。
郗月:“挣钱。”
做斥候绘舆图,是为了熟悉环境,保证任务的完成。
而她的任务,是活着带更多的粮草和士兵回北境。
分解下来,目标有四:平安活着、买更多粮草、顺利带走士兵、回北境。
活着,需要准备后路,需要舆图。
买粮草,需要知道哪里、怎样才能买到粮食,需要舆图。
想顺利带走士兵而不被有心人发现,需要舆图。
回北境,更需要舆图,还不止是京都舆图,她需要找到一条没被邵司马封死的北境之路。
这些,都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,但她却不能说。
除了舆图,钱也非常重要:跑路需要钱,买粮草需要钱,养士兵需要钱,买通人去找回北境的路线更需要钱。
虽然裴司徒答应她会给她提供补兵和粮草,但……鸡蛋怎能放在一个篮子里?
所以,她说出去挣钱,也不算撒谎。
但姑祖母误会了,她看郗月的目光带上少许怜悯。
“我听说你去了青楼?那地方不是正经挣钱的地方。”
郗月:“……我是真仰慕裴十三公子,跟着他去的。”
“你有婚约在身,以后嫁到裴家,定然是不愁吃喝的,只是沈氏不会给你准备嫁妆。”
郗月不知该怎么解释,只得点头应是,“所以我更要抓住裴十三。”
“若你真想顺利嫁进裴家,别让人知道你会功夫。”
郗月惊讶抬头看向姑祖母,姑祖母却没有继续说下去,自顾自回前院去了。
郗月种完最后一点种子,盖好土,问福儿:
“福儿,想学打架吗?”
她知道姑祖母的意思,世家娶媳,注重个“贞静贤淑”“雍容端庄”,哪样都与舞枪弄棒不沾边。
为了嫁个好人家,大康女子把自己禁锢在规矩教条之内,只为夫君、夫家的喜好活着。
郗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。
女子,首先要是自己,其次才是别人的妻子、母亲、儿媳。
自己不能保护自己,自己不能养活自己,自己不爱自己,谁会愿意保护你、养活你、爱你呢?即便嫁了人,夫家给你的一切也都是标好价格的,要你拿你的自由和尊严,你的一辈子牛马生活去交换。
她这段时间在京都看了一圈,发现世家公子们大多跟裴十一一样,都是弱不禁风小鸡崽,连自己的保护不了,指望他们能护住妻小?
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给郗月一万精兵,她能将京都权贵世家杀个片甲不留。
说起来,裴十三还真是世家子中的异类,身体结实,会点功夫,不在乎名声……难怪会被人排挤。
若他是个有野心的,裴司徒也不至于那般头疼。
她思索间,感觉到衣摆被扯动,低头一看,福儿正好奇地看着她。
福儿:“姐姐,你说的打架是今早那样,把竿子打断那种吗?”
“对。”
福儿:“是可以飞的那种吗?”
“对。”
“那福儿要学。可是,可是福儿笨手笨脚,总是打碎东西,万一学了打架,打碎更多的东西,婆婆生气怎么办?”
福儿说的婆婆,是指姑祖母。
郗月看向站在房檐下阴影里的姑祖母,她眸光深幽,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。
半晌,姑祖母回过神,说道:“你教教福儿,怎么控制力道,不打碎东西。”
“好。”
至于婚约什么的,不过是个为了方便行事的借口而已。
在北境困境解决之前,郗月没资格,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