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她毫无胃口,什么都吃不下,草草瞥了一眼桌上的菜。
她有些怔忪。
蒸鲥鱼、炉焙鸡、盐水牛肉、八宝兔丁等等,一道道熟悉的菜式映入眼帘,仿佛回到了几年前,她常随小姐一同逛街吃耍时。
然芳如同当年,找了个桌角坐下,拿起筷子。
李令宜拿起桌上白玉瓶,往嘴里倒上一口,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在五脏六腑间蔓延。
她不禁闭眼深吸了一口气。
忽听身边筷子掉落在地,她睁开眼睛,然芳正一脸惊恐看着她。
“小、小姐……”然芳磕磕绊绊道,“那是青梅酒?”
李令宜将白玉瓶转了个身,上边赫然贴着一行小字“青梅酒”。
她扯了扯嘴角:“芳美人是饿昏了,竟唤错了。”
然芳一时恍然。
她起身跪地:“是妾、妾饿昏了头,想起我家小姐也爱喝这酒,还望太后恕罪。”
李令宜慢条斯理瞥了她一眼:“无妨,在这儿我是阿愔,一个寻常女子罢了,你不必如此。”
然芳又慌忙起身,再不敢坐她身边,只小心站在她身后。
是啊,青梅酒酸甜,有哪个女子不爱喝的?
李令宜爱喝,章愔也爱喝罢了。
只是方才那神态,让她不免想起旧人。
又听了一会儿小曲,李令宜让琴娘退下。
却见崔寂手执一盘蜜饯小枣进来。
李令宜皱了皱眉,她最讨厌吃这甜的发腻之物。
可是崔寂却把这盘蜜饯小枣推到她跟前,又拿走那瓶青梅酒,道:“酒伤身,要少喝些,这是你最爱之物,酒楼后厨没有,是我亲自叫店里伙计去买来的。”
李令宜瞅着那盘黑红黑红的枣儿,上边裹的一层糖锡已结了霜。
她尴尬道:“我已吃得差不多了,这蜜饯就让然芳姑娘吃吧。”
崔寂立刻抬头看了眼然芳,目光中透着警告。
然芳自然会意:“我不饿,吃不下,这既是阿愔最喜爱之食,还是留着阿愔吃。”
崔寂又把盘子往她跟前推了下:“吃。”
李令宜只得笑了笑,颤颤巍巍夹起一个塞到嘴里。
崔寂关切道:“如何?好吃吗?是不是和荥阳城里的一样?这是我尝遍京城,才找到味道差不多的。”
李令宜觉得心头一阵恶心,好不容易咽了下去,赶忙抓起一个鹿肉饼咬了起来。
她想,这崔寂对章愔倒不是一般的宠爱,背地里不知为她做过多少事。
难怪章愔丢下他入宫,会让他如此不甘。
可是听孙嬷嬷所说,章家小姐似乎对他并无太深刻的情谊。
李令宜不禁暗自腹诽:此事不会全是他一厢情愿吧?如此看来,太傅也是个可怜人。
明明长着这么一副惊为天人的面容,却为了一段虚无缥缈之情,至今也没成亲。
如今不说自己占了章愔之身,仅是两人之间身份悬殊,便更无可能……
眼看她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柔怜,崔寂竟有些得意,又把蜜饯往她面前推了下。
“再多吃点。”他道。
李令宜被呛得直咳,忙转移了话头:“陛下让你进宫,是为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