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吴天再次醒来的时候,发觉自己躺在床上。
大德和尚坐在一旁关切的问道:“你醒啦?”
吴天半坐起身,茫然四顾:“这是哪啊?什么时候了?”
“咱们已经出了金陵地界,现在借宿在乡间一户人家之中,已经入夜了,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“后背和胸口觉得好多了,只是肚子疼的厉害。”
“贫僧给你喂了汤药,缺少了几味辅药,药性有点霸道,会有腹痛之感。”
“你给我请的郎中?多谢了!”
“乡野村落,哪里有郎中。贫僧略懂医术,在周边找了一些草药,具有活血化瘀,疏通经络之效。给你熬了汤药喂了下去。原本想找一些能够中和药性的辅药,奈何周边没有。你且忍忍吧,终归能治你的内伤!”
“你还懂医术?”
“略懂。”
二人正说着话,有一小妇人挑帘子走了进来,手里还端着一个大碗。
大德起身笑脸相迎,耳听小妇人说道:“大师,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,家里也没什么吃食,这有一些米糊,可将就着裹腹。”
大德伸手接过,笑道:“出家人不挑剔,有的吃已经很好了!多谢姐姐。”
小妇人不好意思的出去了。
吴天捂着胸口都看笑了:“大和尚,你要不要脸?你一个出家人,你唤人家姐姐?你刚才接碗就接碗,你摸人家手做甚?你他娘的还是个花和尚?”
大德不以为意:“食色性也,人之常情。谁告诉你和尚就没有七情六欲?贫僧率性而为,不拘于世俗礼法而已。有道是左手佳人右手经,不负如来不负卿。”
“尼玛,你这是出的哪门子家呢?”
大德和尚叹道:“不出家不行啊,贫僧媳妇儿是帮派之人,蛮横霸道还不讲理,贫僧惹不起啊!”
“啥意思?你老婆有很多手下?她打你了?”
“也没有手下,就贫僧一人。”
“那不就是家暴嘛!你说的跟黑社会似的。她为啥打你啊?”
“贫僧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,难免有那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想跟贫僧说话,贫僧媳妇儿瞧见不乐意了呗。”
“见你和别的姑娘说话就不乐意了?那是太霸道了!”
“嗯,撞见的时候贫僧没穿衣服。”
“……该!你死不死啊!”
二人没有敢在此地多做停留,次日天明,大德背着吴天继续赶路。
临行前,吴天见大和尚给了小妇人一块儿碎银子,顺带着又摸了摸人家的小手。
吴天心道:“这和尚下作是下作了一些,倒是也懂人情世故。”
二人越往北走越是面色凝重,吴天原本以为这附近没有被战火过多波及,如今各方势力又都在重整旗鼓,应该不至于太过混乱才对。
事实是他真的太天真了,整个江北如今处于真空地带,没有了皇权和法治的约束,简直堪比人间炼狱。沿途的城镇还算太平,城外可谓不堪入目。
北元的铁骑来过又撤走了,当地逃亡的流民四处皆是,这些人在城里没有办法生活,成群结队的在城外游荡,人性的险恶在这个时候一览无遗。
身强力壮之人欺负体弱瘦小的,拖家带口的欺负形单影只的。竟然还有很多占山为王,打家劫舍之徒。
跪在路边卖儿卖女卖婆娘的有之,为了给孩子讨一个烧饼,任由两三个流氓轮番凌辱者有之。太多了,无法一一列举。
吴天已经不忍再瞧,这一路上他和大德和尚不知道杀了多少人,总有那成群结伙的想要打劫他们二人。
一开始吴天还心软,遇见土匪恶霸只是抱着轰跑了就算的心态,直到隔天在其他地方又遇见同一伙贼寇,正在烧杀抢掠。
被强抢的是一对青年夫妇,那男人的头颅被那匪首洋洋得意的挑在刀刃之上。
一旁十多个流寇排着队的欺负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。任由那妇人声嘶力竭的求饶,那些人好似没有人性一般充耳不闻,只顾嘻嘻哈哈的埋头施暴。
吴天汗毛倒立,勃然大怒,提着斩骨刀就冲了过去,一个也没放过。而那怀着身孕的妇人得以脱困以后,跪在地上抱起自己丈夫的头颅,爬起身愤然撞死在了墙上,鲜血染红了头面。
吴天望着妇人临死前冲他露出的惨笑,大吼一声宣泄着胸中郁气,再而吐出一口鲜血。
生于太平盛世的他,哪里见过如此恐怖景象,这时候只觉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