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往屋里走去。三藏赶忙伸手扯住他,急切地说道:“老施主,恳请您大发慈悲,让我们借宿一晚吧!”老者浑身颤抖,紧闭双唇,说不出话来,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摆手,说道:“不,不,不,他们不像人的模样!是,是,是几个妖精!”三藏面带微笑,耐心地解释道:“施主您切莫害怕。我的徒弟们生来就是这副相貌,并非妖精。”老者听了,仍然心有余悸,颤抖着说道:“爷爷呀,一个长得像夜叉,一个像马面,还有一个像雷公!”行者闻言,不禁怒从中来,高声喝道:“雷公是我孙子,夜叉是我重孙,马面是我玄孙哩!”那老者听了,吓得魂飞魄散,脸色苍白,只想赶紧进屋躲避。三藏连忙扶住他,一同来到草堂,赔着笑脸说道:“老施主,您不要怕他。他就是这个脾气,说话比较粗鲁,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正劝解之间,只见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婆婆,她手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,步履蹒跚地走来。那小孩儿生得眉清目秀,十分可爱。婆婆见老者如此惊恐,不禁问道:“爷爷,究竟发生了何事,让你这般惊恐?”老者这才如梦初醒,忙叫:“妈妈,快些看茶来。”那婆婆应了一声,真个丢了孩儿,转身入内,不一会儿便捧出二钟热气腾腾的茶来。
众人饮罢茶,三藏便转下来,对婆婆恭敬地作礼道:“贫僧乃是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的和尚。今日才到贵处,特来拜求尊府借宿一晚。只因我那三个徒弟相貌丑陋,故而惊吓到了老家长,还望婆婆见谅。”婆婆听了,微笑着说道:“见貌丑的就如此虚惊,若是见到了老虎豺狼,那又该如何是好呢?”老者闻言,不禁苦笑道:“妈妈呀,人面丑陋倒也罢了,只是那言语更是吓人。我说他像夜叉、马面、雷公,他却吆喝道,雷公是他孙子,夜叉是他重孙,马面是他玄孙。我听了此言,怎能不悚惧呢?”
唐僧赶忙解释道:“并非如此,并非如此。那像雷公的,乃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;像马面的,是我的二徒弟猪悟能;像夜叉的,是我的三徒弟沙悟净。他们虽然相貌丑陋,但都已皈依佛门,秉持教义,修行善果,并非什么恶魔毒怪,不必害怕!”
公婆二人听了他的名号,又听闻他们已皈正沙门,这才定下神来,转惊为喜,说道:“快请进来,快请进来。”长老出门将徒弟们叫来,又特意嘱咐道:“刚才那老者对你们颇为厌恶。如今进去相见,切不可失礼,各自要尊重些。”八戒说道:“我生得俊秀,又斯文,不像师兄那般撒泼。”行者笑着说:“就算不是嘴长耳大脸丑,也算得上是个好男子了。”沙僧说道:“莫要争论了,这里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。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!”
遂此,众人将行囊、马匹都安置在草堂上,然后一起唱喏,各自坐定。那妈妈儿甚是贤慧,赶忙携转小儿,吩咐下去煮饭,不多时便安排了一顿素斋,供唐僧师徒享用。
渐渐地,天色已晚,草堂上又掌起了灯。众人在灯下闲叙,长老这才开口问道:“施主高姓?”老者回答道:“姓杨。”长老又问其年纪,老者道:“七十四岁了。”长老接着问:“府上有几位令郎?”老者道:“只得一个。适才妈妈携的便是小孙。”长老说道:“可否请令郎出来相见,让贫僧拜揖一番。”老者却摇头叹息道:“那厮不中拜。老拙命苦啊,养了他这么个逆子,如今他不在家中。”
三藏问道:“令郎在何处谋生?”老者听了,又是一阵点头叹息:“可怜,可怜啊!他若肯在何处谋生,那便是我的幸事了!可那厮专生恶念,不务正业,专好打家劫舍,杀人放火!所结交的也都是些狐群狗党!五日之前他出去后,至今未回。”三藏闻听此言,心中暗想:“或许悟空打杀的就是此人。”但他不敢多言,只是暗自思忖着。
只见那长者神思不宁,欠身说道:“善哉,善哉!如此贤良的父母,怎会生出这般恶逆之子!”行者走上前道:“老官儿,像这样不良不肖、奸盗邪淫的儿子,连累父母,留他有何用!等我替你把他找来打杀了罢。”老者连忙说道:“我也想送了他的性命,奈何家中再无其他子嗣,纵然他不成器,也一定要留他为老汉掩土送终。”沙僧与八戒听了,笑着说道:“师兄,莫要多管闲事,你我又不是官府之人。他家儿子不肖,与我们有何干系!况且老人家已经答应赐给我们一束草儿,让我们在那边打铺睡觉,等天明了再赶路。”老者随即起身,让沙僧到后园里拿了两个稻草,教他们在园中草团瓢内歇息。行者牵了马,八戒挑了行李,与长老一同到团瓢内安歇,不再多言。
却说那伙贼人之中确实有老杨的儿子。当天清晨,在山前他们的两个贼首就被行者打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