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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老爷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,极重孝道、严肃刻板、为人正直。
只可惜,能力上有所欠缺,性格方面也迂腐了些。
贾珠能在十四岁考中秀才,少不得是受了他的影响,足见其在教育子女方面应该还是不错的。
只不过,自长子去后,这位政老爷也受了不小打击。
宝玉他想管教,却有王夫人和贾母从中拦着。
而如贾环这样的庶子,又确实很难得到他的重视,尤其后者以前还是那样一副不长进的样子。
但对于贾玩这个侄儿,贾政的印象却一直还算不错。
今日,这孩子主动过来,坦白了想通过捐纳,进国子监读书一事。
贾政对此,其实心情颇有些复杂。
家中子弟愿意主动求上进,愿意读书,自然是好事!
可为何非要走捐纳的路子呢?
“你年岁还轻,若是想进国子监,何不再苦读两年,通过科举走优监之路?须知道,捐监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!”
这便是贾政的态度!
捐监,其实再进一步,就跟买官没多少区别了。
对于贾政这样一个爱惜羽毛、自矜名节的人来说,是不屑于走捐监这条路的。
否则,当初的贾珠又何必去考那秀才的薄名,优监入国子监读书呢?
至于后来的宝玉,因为不喜读书,贾政确定他不是这块料以后,也没想过走捐监的路让他进国子监丢人现眼,更不会通过捐官的方式替他谋什么出身。
尽管,这种事情在四王八公的群体里屡见不鲜,所有人都习以为常。
但对贾政来说,原则就是原则!
贾玩是知道政老爷的脾性的,对他这样劝诫自己也不觉得奇怪。
可他哪里还能再忍两年?
于是当即言道:“二伯父教训的是!侄儿原也打算在族学里用功读书。只是学中子弟众多,而先生却仅有太爷一人,实在难以兼顾!”
贾政皱眉问道:“此言何意?”
贾玩继续拿出早已备好的说辞:“侄儿近来已通读四书五经,而如兰哥儿、还有环兄弟等,终究年岁小些,仍在学《孟子》或《中庸》。”
“又有年长如薛姨妈家的表兄以及东府的蔷哥儿,或许学的更深一些,所以难免进度不一。”
“太爷若是讲浅了,薛家表兄和蔷哥儿等人只怕听来无趣,若是讲深了,又担心兰哥儿、环兄弟等听不明白。侄儿身处其间,时深时浅,也觉倍感吃力!”
他来找贾政,本就是想好顺带提一提此事。
贾家族学的弊病,早就该有人来管一管了!
五六岁的稚童和十五六岁的少年同堂授业,怎么可能不出问题?
贾政听完也很意外,毕竟此事他以前从未听人提过。
科举进学,极少有人会在意年纪,比如童子试中的县试府试,十来岁的娃娃可以参考,六七十岁的老头同样可以参考。
代儒太爷只在学里教导童生层次的基础知识,哪里需要在意年龄差别?
不过听贾玩方才所言,似乎也有几分道理。
莫不如,再多聘两位先生?
当然,此事并非他一人说了就能算的,贾家现任族长毕竟是贾珍,便是荣国府,也还有兄长贾赦和母亲拿主意。
所以听完后,贾政并未急着开口,只对贾玩急于进国子监读书一事多了几分理解。
“如此说来,你想进国子监倒也合适!”
说着,他又看了看贾玩手里那封未拆封的推介信,是他那位亲家特意给这孩子准备的。
便不再多劝,只道:“既如此,那你明日便跟我走一趟吧!”
“明日?”,贾玩一愣。
“有何不妥?”,贾政问道。
贾玩略有些尴尬,道:“侄儿尚不知捐纳入监,需要准备多少银两。”
贾政倒有些意外:“莫非你打算自己拿这笔银子?”
他其实还真没想过这一点,毕竟贾玩才多大点的孩子?手里哪来的银子?
要知道,荣国府这一代一直还未分家,所以府里的田庄铺面等产业都是记在公账上的。
三房一直留在府外,没多少私产,虽有府中贴补,但终究算不上多富裕,只维持着基本的体面。
尤其是去年,贾玩的亲祖母、父母相继染病,寻医问药又是一大笔花销,那点资财便是剩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