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离开。
“生活费用完了吗?”
姜烟问。
温漾停了下来,回过身,说:“够用的,妈妈不用担心。”
姜烟忽然放下了抽屉里胡乱塞的资料,起身走到温漾面前,目光落在她身上,脸上没什么情绪。
温漾很安静地站着,没有动,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半晌。
姜烟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,递给她,“收好,高三一年的生活费。”
温漾的视线落到那叠钱上,却没有接。
她只是轻声问:“妈妈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一个月给一次了?”
姜烟没回答。
温漾无意识地抓住了姜烟的衣摆,像是真的不明白,“妈妈像之前那样就好了,为什么……?”
话没有问完。
姜烟将她的手指从衣摆上掰开,然后将钱放进去,平淡道:“你已经是成年人了,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。”
温漾怔怔地垂下眼,看着手里被塞满的一叠钱。
夏末的季节,没来由地吹了一阵风。
她好像有点握不住这些钱,任其掉落在地,被风吹散满地。
姜烟说完后,没再看她,转身去将证件收齐装好,朝大门口走去。
像是囚困许久的飞鸟终于要出笼般,脚下的每一步都轻盈、自由。
“妈妈。”
温漾忽然喊了一声。
姜烟顿了一下,却没回头。
“对不起。”
温漾说。
夜色是缄默的。
回应她的是一道关门声。
许久。
她慢慢地低下头,看向左手手腕上的表,这是妈妈将她接回家里时送的礼物。
那时妈妈说:“遮住就看不见了。”
遮住就看不见了。
可是,妈妈,为什么遮住了,还是这么痛呢?
她蹲在地上,把风吹散的钱一张张捡起来。
不知过去多久。
大门处重新响起开锁的声音。
紧闭的房门被再度推开,有人裹挟着一夜的凛风走进来。
“阿漾晚上吃了吗?怎么不回哥哥消息?”
许珩一只手拎着小蛋糕的打包盒,另一只手提着一包还在冒热气的炒板栗。
“怎么蹲在地上?”
许珩将东西放在客厅的桌上,走了过来,“不凉吗?”
他伸出手,似乎是想将她抱起来。
“哥哥。”
温漾说出口的瞬间,才发觉自己声音里夹带了哭腔。
那双伸出的手也悬在半空,顿住。
温漾仿佛受伤的小兽,扑进了哥哥的怀里,用力抱紧,惶恐而又不安。
“哥哥在。”
许珩垂下眼,温和地回应。
那双手也慢慢收紧,环住她。
“哥哥……”
温漾哽咽着说:“我会对你好的……我会对你好的……”
她翻来覆去重复着这句话。
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。
“哥哥知道。”
许珩摸了摸她的头发,轻声道:“哥哥不会走的。”
“求你了……”
她低声喃喃。
一句句乞求。
“求你了……哥哥……”
“哥哥不走,”许珩轻轻叹息,低下头,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,“哥哥哪也不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