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琅举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,不知道是因为甲胄太重还是因为面前黑压压脏兮兮的百姓们。
百姓们匍匐在地,男女老少都有,其中老人、女人和孩子居多,仅剩的男人们要不被当作生小奴隶的种奴,要不缺胳膊少腿,瘦成筷子,剩下一口气吊着命。
所以说,他穿到认爹大会上了?
但凡再来晚一点,他名下就要多千把个干儿子干闺女。
上至四五十岁,下至奶娃娃,好得很!
原主乐意管老头子老太太叫儿子叫闺女,阿琅可不愿意,想起那尴尬的称呼就牙疼,人类本就寿命短,原主还上赶着让别人折他寿。
真特喵的绝了!
一旁的大胡子男人是阿琅父亲的亲信,孤儿出身,由大将军府培养,现在归阿琅管,黝黑沧桑的脸上白眼珠十分明显。
身材也不像电视上演的将军们穿衣显瘦,脱衣有肉,而是宽肩膀、大肚子,看起来很耐饿耐造的样子。
也是,瘦点的也撑不起五六十、七八十斤的铁质盔甲,穿布衣的时候戳一刀伤到内脏直接玩完,脂肪能起到防护效果。
也就是所谓的胖子进icu出来是瘦子,瘦子进icu出来是盒子。
原主让百姓们下跪,听他的指令,阿琅被架在这里,努力做出严肃中带点温和的表情,将杯中酒洒到地上。
“本将军以杯中酒悼念遇难百姓们,张副将,让人记录一下他们的情况,有亲人在世的发二两银子让他们投奔亲人,鳏寡孤独调查好身份,先在屯兵处安顿,后续编入临县户籍。
饭食、房屋安置问题你与军师他们一起讨论,一切费用本将军负担。”
阿琅将认爹环节去掉,只做安排,先让百姓安顿下来,剩下的奏请皇帝,多余的事一概不管。
当前在位的皇帝还不赖,等着让皇帝把他掏的这部分银子再补上。
不能付费打工,这是原则。
大不了多在这群百姓面前夸夸皇帝的仁德,让百姓们拜佛别拜错庙门。
阿琅低垂着眼皮,暗地观察这群黑压压的人,哪个是丁复生,螂有点脸盲。
百姓太多,光登记就耗费了三天,那些字写的还行的小兵们都快累的吐舌头了。
许多百姓在外族领地生活太久,忘记了家乡话,加上当奴隶时很少有说话的机会,一出声舌头直打结,上一世,原主不在意这些人,没有发现。
小兵:“你叫什么?”
百姓:“8(二柱&¥…”
小兵:“好,二柱,你姓什么?”
百姓:“&”
小兵:“好,王二柱,拿好牌子。”
百姓:谁叫王二柱?万红树!
小兵:好的二柱,走好二柱。
也没人跟他说回家要连名带姓一起改啊。
各个登记点差不多情况,阿琅换下一身甲胄,穿着布衣在记录现场溜达。
百姓们实在是太脏,认不出来,他挥挥手,让登记好的百姓先去洗洗澡,水不多,至少把脸抹干净。
——
“小将军,百姓们都安顿好了,会点手艺的单独分出来,其余的百姓后日分批派去开荒。”大胡子张副将进帐汇报。
用种地换粮食,很人性化了。
阿琅颔首,抱着一卷兵书看的热火朝天。
以前读书,可读可不读,现在,不读要丢螂命,阿琅只能打起精神来读。
“对了,百姓中有没有特别活跃的?”阿琅随口一问。
张副将不是傻子,自然能想到百姓里可能会混入奸细,表示正逐一排查中。
阿琅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翻页,前世张副将还提醒过原主,要注意奸细。
原主认为张副将看不起他,觉得他当将军是捡现成的,根本不听劝。
现在嘛,阿琅巴不得大佬多帮帮他。
张副将找手下的小兵去调查,阿琅也派手下的螂小兵去调查,两头努力。
军务还挺重,排兵布阵粮草管理,甚至士兵想吃肉了,想家了,阿琅都得操心,不过多操操心有利于树立威信。
此后的几天,阿琅提笔写了两封厚厚的家书,一封给母亲,一封给妻子,现在见不到面,先处一处感情吧。
丁复生二十五岁,与其他被救百姓相比,算是身上有些肉的,个头也偏高。
他拿到身份牌后,装作无意和当地百姓打听阿琅的事,装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,帮腿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