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到嘴边,几番斟酌,楚烟最终还是没说出口。
怕谢兰舟突然醒来听到,也怕自己这样会影响到侯爷的判断。
安生过日子只是她自己的想法,太子和侯爷身在朝堂,也有他们的身不由己。
有些话就算要说,也该和太子说。
她想着,等太子下回再来,她就和太子好好谈一回,如果太子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兰舟,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更好的安排。
“侯爷一夜没睡,又上了半天的朝,肯定累坏了,要不你先吃点东西睡一会儿,养养精神再忙别的。”她对谢经年说。
谢经年点点头:“随便弄点吃的就行,让人抬张软榻来,我就在兰舟旁边睡一会儿,要是他醒了,我也好和他说说话。”
楚烟应是,出去安排人张罗饭菜和软榻。
等谢经年吃过饭睡下后,她抽空去看了眼楚万山。
楚万山被挪回了卧房,只是中途一直没醒,楚烟坐在床前看他。
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自己的父亲,不知为何,竟是越看越陌生。
她身上流着他的血,他们明明是最亲的人,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彼此。
她恨他偏心,怨他软弱,嫌他不争气,可刘嬷嬷却说,他是听了母亲的话才扶正姚氏,也是因为答应了母亲,才终身不纳妾。
所以,他对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?
如果说感情不好,他却守着对母亲的承诺过了这么多年,如果说感情好,他对母亲留下的两个孩子也没有特别照顾。
还有他的能力,也同样让人奇怪。
要说他没本事吧,他还能混到五品的京官,并且这些年一直稳稳当当从未被外放,要说他有本事吧,他又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,多年没挪过窝。
真叫人没法评价。
楚烟摇摇头,帮他拉了拉被子,正要走,楚万山突然睁开眼睛,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。
“霞影!”他激动地叫了一声,“霞影,是你吗?”
楚烟吓一跳,愣在原地。
楚万山却流下了眼泪:“霞影,真的是你,这些年,你从不来我梦里,今天怎么来了?”
“霞影,你还是年轻时的样子,一点都没变……”
楚烟回过神,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母亲,一时不知该为他的醒来高兴,还是该为他的糊涂担心。
“父亲,你认错人了,我是楚烟。”她叫了他一声,想要抽出袖子。
楚万山却抓得特别紧,执拗道:“不,你就是霞影,你就是霞影,烟儿还在摇篮里呢,你怎么可能是她。”
楚烟很无语,又往他跟前凑了凑:“父亲,你看清楚了,我是楚烟。”
楚万山连连摇头:“不,你是霞影,你是洛霞影,是我的妻子……”
“霞影,你还记得吗,我们第一次见面,是在上元节的灯会上,我猜中了你猜不出的灯谜,把那盏灯送给了你,结果却被你弟弟打了一顿,说我对你心怀不轨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,言语却无比清晰。
可是,说他清醒吧,他却又这般糊涂。
楚烟终于觉得不对劲,忙叫艳霜去请宋大夫和太医。
宋大夫和太医过来,一番诊断后,很是严肃地对楚烟说:“夫人要做好准备,楚大人身体和脑筋受损,有痴傻的可能。”
楚烟脑子嗡的一声。
她倒不是多心疼父亲,只是想着淮哥儿还这么小,摊上一个痴傻的父亲,以后会很不容易。
再者来说,父亲再不好,也是她父亲,只要活着一天,自己就得管他,否则就是不孝。
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要做,一个年幼的弟弟和一个痴傻的父亲,必定诸多拖累,况且还有一个姚氏生的楚涵。
楚涵才十岁,品性怎样先不说,亲娘和亲姐姐都死了,父亲又傻了,能管他的也只有自己和楚淮了。
楚烟很是发愁,心说还好留下了刘嬷嬷,否则自己还真不好办。
她叫来刘嬷嬷,把楚万山的情况和刘嬷嬷说了一下。
“我会请宋大夫和太医尽力医治,能治好自然最好,若治不好,少不得要更加辛苦你,但你放心,我不让你白忙,银钱上亏不了你,另外我再多买几个擅长服侍病人的仆妇回来给你用,以后,这个家里,除了我和淮哥儿,就你说了算。”
刘嬷嬷没有半点推辞,反而感恩戴德。
“奴婢一把年纪,也没有别的谋生手段,大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