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郎,那西门大官人有的是钱,出手又大方,那可是阳谷县首富。”
郓哥对西门庆十分推崇,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。
武洪对郓哥语气有些反感,首富又不是你,八竿子打不着,怎会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?
奇了怪了。
或许正应了那句话——等你有钱了,才发现身边都是好人。
“欲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”
武洪开始收拾摊子,其他人也不傻,知道他炊饼卖完了,只能等明天。
西门庆早就走了,不多时玳安一路跑回,手里提着笔墨纸砚,眼神眯了眯。
要知道这年头纸张不便宜,最好的三省纸20文一张,新管纸每张10文,竹下纸每张5文。
最便宜的竹下纸,一张都能买一斤米面,或者一个足斤炊饼了。
要知道一张纸的长有九寸,宽只有五寸,没多大的。
此番二十张纸拿出去,加上其他,就要将近一贯钱,绝不是小数目。
‘这三寸丁还真是好运气。’
玳安看到武洪在那里收拾,心下暗暗绝对给对方一个小教训,不然这家伙恐怕只写十张,其他十张说写坏了,也没办法印证不是?
他悄然走近,冲着武洪的屁股就一脚踢出。
打算踢完了,再给一定的警告。
然而却不想,这一脚下去,离那只屁股不到零点零一寸的时候,那武大忽然弯腰迈步,抓起一只蛐蛐儿,一脸惊喜地拿在手里查看。
玳安整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,力道却已经无法收回。
一脚踢空,变成一个大跨步出去,整个人便重心不稳,当即拧身跌坐在地。
“嗯?”
武洪转回头来,莫名的眼神看着玳安:“这位小官人,你这是怎么了?”
玳安摔的屁股疼,但武洪又喊他小官人,连忙摆手:“别别别,俺叫玳安,你可别喊小官人,被大官人听到了,容易生出误会来。”
他连忙爬了起来,看了一眼笔墨纸砚,墨条断了,当即有些恼火。
这要是被大官人知道了,一定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利。
他正打算悄悄回去换,心下肉痛不已,这事儿只能他自己贴补些银钱才不会被大官人发现。
武洪一摆手:“无妨,断就断了,能用就行。”
“啊这……”
玳安眼睛一亮,觉得这家伙挺懂事。
“都说穷文富武,可穷人哪买得起纸和墨条?”
武洪微微摇头,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。
却也是小小地拿捏住了玳安的一个小把柄。
这种小事对他肯定不会伤筋动骨,却能上眼药,至少说明玳安有事瞒着西门庆了。
“武大你简直就是个好人,那你收好了,俺这就去追大官人了。”
玳安也不想离开西门庆太久,不然被别人争了宠咋办?
不怪后世的孔乙己卖东家的笔墨纸砚换酒喝。
武洪暗暗感慨,这些东西确实值钱。
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能负担得起的。
“大郎,你啥时候学的写字,俺咋不知道啊?”
郓哥颇为好奇,要知道现在的百姓打官司,还是在状纸上画个圈,按手印就行了。
几乎连自己名字是啥样都不知道。
就连他爹的药方,郓哥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。
“昨晚梦里那白胡子老爷爷教的。”
武洪随口敷衍,回家也可以用这个借口。
毛笔字他小学就在兴趣班学过了,逢年过节家里春联喜字也不用买了。
北宋还流行硬笔,就是竹制或者木制的笔,只是没有塑胶笔囊,需要人工添加墨汁进去才行。
只不过书写形式比较单一,还是没有毛笔使用广泛。
当下挑起担子往回走,到家门口,郓哥盯着武洪进门,没看到那个漂亮娘子开门,才恋恋不舍地离开。
武洪嘴角微扬,敲响了房门。
“大郎回来了?”
小潘下楼,脚步略显虚浮,拿着家用拂尘给他扫身上的尘土。
“娘子在家过的安好?”
武洪放下担子,接过来拍打一下裤腿,尽管裤脚扎了布带,灰土还是会钻进来一些。
“从来没有的好。”
小潘眼波流转,想要说都怪你,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