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脚将赵志杰踹倒在地,给他摆正身子,笑道:“你就往这个方向爬就能到燕陵城,不过你可得坚持住啊,别死了,你若是死了,没人报信,明天我就将这个孩子给砍了,哈哈哈……”
赵志杰咬破嘴唇,强忍着昏厥的冲动,双手撑地,拖着自己只剩一半的身体,朝燕陵城方向爬去……
燕陵城,北门。
寒风呼啸,黄沙卷过荒凉的北门官道,染上一层腥甜的血腥气。
赵志杰浑身浴血,双腿齐膝而断,断口处血肉模糊,拖曳出长长的血迹。
他的脸惨白如纸,嘴唇干裂。
他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,硬是用双臂撑起半个身体,艰难地向北门爬去。
每爬动一下,他身后的血迹就更加鲜艳,血肉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。
路边的砂砾早已刺入他的断口,甚至在地上拖出了肉丝,痛得他几次差点昏死过去,但每当他意识模糊时,便用手抓自己腿上的烂肉,告诉自己——
“我还不能死,我必须见到世子……救家宁……”
徐家宁在北燕军中四年多,是众将士看着长大的。
将士们平日里除了打仗,就是训练,徐家宁的出现,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。
他们战斗是为了什么?
不就是为了家人,为了他们家里的孩子能够平安成长!
“必须……必须告诉世子……”
赵志杰双目已经模糊,他能爬到这里,靠的是最后一口气。
他咬着牙,没有舌头的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北门就在眼前了。
他双臂一撑,再次往前挪动了几分。
身体的血都已经流干了,最后一缕血迹从他的身体下方蜿蜒而出,像是一条狰狞的红线,将他的生命拖得越来越细。
“赵大人!”
朦胧中,赵志杰好像听到了世子的声音。
徐子宸从马上跃下,蹲在赵志杰身边,双手扶着他的肩膀,声音低沉却急切:“赵志杰!你撑住!”
他从小鼎中拿出最好的药,给赵志杰止血。
赵志杰微微抬头,满是血污的脸颤抖着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。
他的眼神逐渐聚焦在徐子宸身上,他看到了希望,他已经失去舌头,说不了话。
只能再咬破手指,用身上仅剩不多的血,在地上写下——
“蔡……宁……平安……”
徐子宸咬牙,眼神冷得像冰:“蔡河,把孩子带到了平安镇,对吗?”
赵志杰点头,双手虚弱地攥住徐子宸的衣袖,嘴唇颤抖着挤出最后的气力,发出呜呜的声音!
徐子宸知道他的意思,握住他的手:“我知道,我一定会把孩子救回来!你要活着!”
赵志杰的双手无力地垂下,眼神逐渐黯淡,最后一缕生机彻底散去。
“赵志杰!”
徐子宸大吼一声,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,手指用力到发白,呼吸急促要将他的胸膛撑裂。
赵志杰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,面容僵硬,血迹斑驳。
他的脸上带着遗憾,他没把孩子安全送到燕陵城,他死不瞑目。
周围的数十名士兵见状,一个个跪倒在地,举刀向天:“恭送赵志杰大人!”
这是北燕对一个牺牲将士的最高礼仪。
他们的双拳紧握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五千振刀卫披甲驻足北门前,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。
赵志杰血染大地,士兵们跪地送行的身影整齐而悲壮。
那一声声“恭送赵志杰大人”的喊声震耳欲聋,穿透了寒风,直击人心。
振刀卫的统领勒住战马,神情肃然。
五千振刀卫,握着振刀的轻颤,发出低鸣声。
眼前这些北燕士兵,普普通通,根本和振刀卫不是一个档次。
可他们的送别声,竟比五千振刀卫振刀发出的轰鸣声更要震动人心。
他们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敬佩与震撼,有的心里羞愧难当。
这……就是北燕的将士吗?
就算断了双腿,就算被剜去双目,就算被割去舌头!
也要完成任务!
就只是为了送一个孩子安全到家?!
他们同为军人,如果换成他们,能做到吗?
这时,赢牧举刀!
“恭送赵志杰大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