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他摇着头,“不是个好去处。”
朱诺等了一会儿才开口:“每一代人都有不同的想法。或许您觉得远离家人是一种风险,但对尼尔来说,这可能是一种自由和成长。年轻人往往需要证明自己,也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,而不仅仅是沿着父辈的轨迹走。”
斯万森沉默了,窗外的夜风轻拂窗帘,拂过他线条坚毅的侧脸。
许久,他才轻声说道:“你说得对,朱诺。有时候,我确实想得太多,忽略了他的想法。”
朱诺顺着他的意思说:“或许您可以和尼尔交流一下真实的想法——他究竟想离家,还是想上好大学?您究竟是为他好,还是想把孩子留在身边?说不定你们就能达成新的共识——比如,乌普萨拉大学也非常不错,虽然离林雪平算不上近,但至少很安全。”
斯万森点了点头,认可了这建议的价值,眼神柔和了些。
随后他又露出一丝苦笑,“真是奇怪,你也是年轻人,不过刚到这里,却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和尼尔的关系。”
“有时候,局外人反而能看得更清楚。”
“我希望对于账本也是一样。”斯万森先生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朱诺身上,“你初来乍到,反而适合解决这些让我们局内人迷惑的问题。”
“我才刚开始学呢。”朱诺含糊地说,“您能说说具体要在那些数字里找什么问题吗?”
“如果你足够聪明,你会看出来的。”斯万森说,“好了,谢谢你,孩子——今晚的对话已经很值得我咀嚼了。”
道了晚安,他回了自己的房间,朱诺一个人又靠着窗台站了一会儿。
今晚她说得有点多了,但斯万森先生人看起来还不错,到现在没有过问过任何她的隐私信息——可能是真的当局者迷。
又或者,他确实是个老道的谈判者,目标明确,其余一概不问——“如果你足够聪明,你会看出来的。”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是鼓励还是考验?数字里藏着什么?
她自己都有些期待了。
朱诺在窗台上靠了很久,夜晚温柔的风吹得她有些困了。她正要回屋,楼顶突然传来一声响动,吓得她浑身一抖。
她撑着窗台,探出上半身看向屋顶——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闪耀的金发。
尼尔半跪在屋顶的瓦片上,一双绿眸在黑夜中闪闪发亮,让她想起在森林里遇到的狼——冷冽、锐利、警觉。
他一动,朱诺双目圆睁,忍不住低声说:“小心!”
尼尔却垂下眼睛,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,仿佛她的紧张只是多余。
他转了个身,背对着街道,双手抓着屋顶的边缘,轻松一跃,就稳稳地翻进了窗里。朱诺看得胆战心惊,伸出去扶他的手僵在半空中。
“难怪你父亲担心你。”朱诺撇撇嘴。
尼尔气都不喘,冷冷地说:“摔断腿的人通常是因为害怕,不是因为爬得高。”
他的个子和他父亲一样高,但站得离她比斯万森要近些,迫使她抬头看着他。
朱诺突然笑了,问:“上面看起来是什么样的?”
“上面?”他的声音低沉了一些,“风声很大,看得很远,偶尔能听到底下的人在议论你。”
他离得有点太近了,近得已经能闻到朱诺身上的草木气息,反而让他自己有些不自在。
朱诺反而姿态松弛,斜靠在窗台上,抬着下巴欣赏他的反应,弯弯的眼里笑意流转。
屋里太暗了,楼梯口的灯火远远地送来微光,和冷月一起勾勒出她的睫毛和发丝的轮廓——真是很奇怪的发型,他忍不住想。
看了朱诺一会儿,他转身穿过走廊,回了房间。
被宠坏的小少爷。朱诺听着黑暗里的关门声,失笑地摇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