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比不上大哥哥,几年不见都成了京都红人,桃桃想见一面还得费尽周折。”姜梨侧身,从楼先月手上挪开下巴,走到竹榻上,自顾自地坐下。
楼先月看过去,小姑娘娇娇小小,坐在他宽大的竹榻上,更显得整个人无比纤弱,眉眼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,只是还要精致许多,但少了活泼,多了些沉静。
“见我做什么?”他伸手笼在火炉上,酒气上涌,姿态也越发慵懒。
姜梨低头,默了一阵,忽然道:“大哥哥,桃桃没了父亲、母亲,连家也没了。”
楼先月动作一顿,侧目看过去,就见小姑娘睁着眼睛看膝盖上搭着的手,眼泪珍珠一样往下掉,偏偏没发出一声。
他定定看了阵,忽然手心一痛,原来是不知不觉碰到了银炭。
看也未看手心的伤,他大步走过去坐到姜梨旁边,一把将姜梨拉入怀中,下巴抵在对方发髻上,大手在她背后回来抚摸安慰,“我知道,大哥哥都知道。我让人在建阳找了你许久,辗转打听才知道你的下落。”
姜梨埋在对方胸口呜咽出声,几个月以来,她头一回哭出声。
银炭炙旺,满室暖意。
楼先月紧紧抱住怀里难过至极的小人儿。
许久许久,姜梨终于抬头,桃花眼的眼尾红成一片,“大哥哥,你是知道我在陆家,所以你才去陆家的对不对?”
楼先月松开手,低头看向胸前被姜梨的泪水打湿的红袍,有些嫌恶地撇嘴,“凑巧罢了。”
姜梨挂着眼泪笑,“若是凑巧,你为何要唱《春色满园》?”
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戏曲,分明是在提醒姜梨他已然知道她在此处。
“这么久,你自恋的病怎么还没见好?”楼先月哼了哼。
“反正我不管,我就当你是为了我去的。”姜梨翘嘴。
楼先月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,复又抿直,“我倒想问你,你怎么会进陆家?”
“进陆家有什么好奇怪的,陆家老太太是我祖母旧识,我们出了建阳没有去处,就投奔而来。”姜梨不在乎地答道。
“你当我是你祖母,任你三两句花言巧语就能糊弄过去?!”楼先月拧眉,语气沉沉,“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,在京都动一动脚,整个大乾都要地震的权贵,你同我说,你只是为了投奔?若是如此,怎不见你们家出事之前找陆家帮忙?”
姜家老爷姜翰林吃五石散吃出狂病,以至于纵火烧房,累得自己同夫人葬身火海,这种可笑的理由也就只能骗骗无知百姓,楼先月自是不信。
事实上打听姜梨下落的时候,他已经摸清楚事情缘由,什么狂病纵火,都不过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上位者弹指间扫灭脚下碎石的托辞,甚至他们连编一个让人信得过的说法都不用心。
“难道说,陆家有害你父母的人?”楼先月忽地一顿,惊问。
姜梨扭头,小声道:“没有,不关你的事,你别管。”
“不关我的事,那你来找我做什么?”楼先月站起身,高大瘦削的身影瞬间笼住姜梨娇小的身子。
“只是来看看大哥哥而已,毕竟我们……也是朋友。”姜梨扯着腰上系着的环佩应道。
“那看过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楼先月冷目睨她。
姜梨身子一滞,转瞬跳下竹榻就往外走,步子越走越快,眼看就要出门,却被一双长臂猛地揽住腰身带回屋子里,重又扔回竹榻上。
“姜梨!你今日不说清楚你到陆家做什么,就不许出这道门!”楼先月单手掐腰,眉目凶狠。
姜梨爬起身还要走,楼先月推她坐倒,姜梨又起,再被推,来回反复几次,姜梨忽然哭道:“你管我做什么!我现在家破人亡,只剩一条烂命,我就是死了,又有什么关系?!”
“所以,你当真是要做什么。”楼先月眯眼,嚼出她话中意思。
眼泪糊了一脸,姜梨也管不了许多,抬袖子胡乱抹着,并不答他的话。
楼先月蹙眉看了片刻,忽然蹲下身,双手挟住对方胳膊,“桃桃,你怎么会是一条烂命,你还有你祖母,还有……我,我们永远都在意你。”
说出这句话,楼先月笑了下,接着道:“大哥哥永远站在你这边,不管你做什么,哪怕是杀人放火、造反谋逆,我都支持你,都会帮你。”
姜梨眼睫颤了下,望着楼先月,久久才道:“……真的吗?”
楼先月点头,跟着玩笑道:“要不然我发誓?不过你知道的,大哥哥无父无母无族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