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乾开国之初,大理寺是不设牢狱的,牢狱设在御史台,又叫台狱。
当朝天子年间,才恢复大理寺狱。关押的多为官吏、权贵子弟或罪大恶极之辈。
陆家老六自是权贵中的权贵,且买卖官缺不过是京都心照不宣的捞银钱手段,这一桩也是因为同时点了好几个衙门,人才会被送进来。
也不过走个形式,要不了多久还是能大摇大摆走出去。
天方擦黑,一辆马车停在大理寺狱牢外。
“你瞧见没有,方才进去的,那个陆家六老爷的外室,声音听着……真他么娇滴滴的,勾得人心痒难耐……”宽头大耳的狱卒眯眼深嗅,好像空气中还残余着香气似的,眼中淫光闪烁。
另一人推他肩膀,“你不要命了!那种大老爷的小娘子你也敢惦记。”
“说说而已……”宽头大耳的人摩挲耳朵,嬉笑道:“别说你没想法!”
“……我能有什么想法,要说好还是家里的婆娘——”
话未说完,忽地顿住。
两人俱被穿行而过的高大男子如视死物的视线震住。
只一瞬,那人已经跨入大牢,身后一少年冷目瞥过他们。
有人事先打点过,牢房里头并无多少守卫。
黑色披风从头裹到脚,兜帽罩住半张脸,姜梨缓步穿过牢房。
里头寒气逼人,安静地可怕。
能进来的人犯的事都不小,没人有那个心思管旁人探监。
姜梨目不斜视,一直走到尽头拐了个弯儿,进到最里侧的牢门前停下。
高床软枕,细点温茶,分明关在大理寺的牢房,却比寻常人家过得还要好。
明镜高悬,公正无私。
大理寺门前石碑上所刻的这八个字,当真是天大的讽刺!
“丰乐楼的饭菜?”六老爷搭着腿,仰靠在床榻上翻着话本,余光瞥到牢门前站着人,以为是牢头送饭菜,头也未抬问道。
“是呢。”姜梨软声答。
六老爷倏地抬头,凝目望过去,“你是谁?”
姜梨缓缓放下兜帽,明艳小脸在昏暗中发着光似的耀眼,柔笑道:“六老爷。”
六老爷眉峰微扬,放下腿,点地下榻,慢悠悠地走近,“这不是姜家阿梨吗?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“上回六老爷在丰乐楼因为阿梨同人起了争执,阿梨心里一直过意不去,听说您被关在这里,遂想来看看。”姜梨弯唇笑,眉眼如勾从六老爷身上移到手上的食盒,“特地带了丰乐楼的炖雪鸽,还有一小瓶眉寿,给六老爷赔罪。”
六老爷瞧她媚眼如丝,雪肤红唇的样子,心顿时像猫抓一样酥痒难耐。
这小玩意儿早在陆家他便想把玩,不过碍于她人住在府上,若是事情闹大,叫老太爷和老太太晓得,不好收拾,因而才一直没下手。
眼下她既离了府,又自己送到跟前,之前就饱胀的绮思瞬间勾出来。
心道把她收服了,养在外面,这一身冰肌玉骨磋磨起来定然销魂。
这么想着,他面上露笑,端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。
“赔什么罪,倒是那日我醉酒,惊着你了,还要跟阿梨你赔罪才是。”
说着,竟伸手去扯绕在牢门上的锁链。
原来,那铜锁瞧着搭在上面,实则根本就没扣上。
姜梨瞥过一眼,并不意外,细声问道:“大理寺的牢房都不用锁的吗?”
“一般人自然要锁,可我嘛,”六老爷另一只手刮了下耳畔,拉开门,站到姜梨面前,“嫌弃这地儿小得晦气,伸展不开,叫他们索性别锁了,反正我也不会跑掉。”
他自是不会跑,他在这儿待着,不过是陆老太爷心里还有火气,不待到他老人家消气,他哪里敢动。
姜梨水色潋滟地眸光抛过去,含着几分崇拜的样子。
六老爷浑身发燥,当下按捺不住,伸手从姜梨肩头往下抚,“重吧,我来帮你提。”
“确实重。”在对方触到她的手之前,姜梨提起食盒往六老爷怀里一推,笑道:“那便多谢六老爷了。”
跟着率先走进牢房。
六老爷简直要被她娇俏的模样勾得失魂,只觉从前抱过的那么多女人,没哪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个。
他把食盒放到桌上,眸中精光一闪,直接打开,从中取出青绿小瓶并两只甜白釉酒杯,“这眉寿酒乃是丰乐楼的看家酒酿,你我之间既然都想向对方赔罪,不如今日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