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耕见状,哪里还敢耽误,扭身急步去唤人。
今日陆悬出来的隐蔽,所带的人大多乔装分散左右,笔耕一招手,那些人立马上前。
“慢着。”突然,陆悬沉声喝道。
笔耕刹住脚步,连忙转身又奔回到他跟前,那些侍卫同步定住脚步。
“把大殿里的人撤掉,先守住下山的路,不要惊动里面的人,不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。”陆悬双手背在身后,攥得骨节突出。
下巴微抬,“安静地找,不动声色地找!不要让人察觉,更不要让她发现。”
“是!”笔耕接了命令,转身一溜烟跑开。
陆悬站在玉栏杆边,对面是高耸的舍利塔,一束光从塔侧直射而来,照在他脸上,刺目的耀眼,然他眸中却乌云狂卷,沉闷、压抑,风雨欲来!
心被吊在油锅上方,炸开的油花溅到心上,烫出一个又一个窟窿,每一个窟窿都在滋滋冒着青烟。
他咬紧牙关,那光每移动一分,那颗心离油锅便更近一分。
只片刻,身后传来动静。
“……大人,各处都找过了,没有发现姜姑娘的身影。”笔耕脑袋低垂,根本不敢看陆悬的脸色。
陆悬转身望向他,眸光寒气瘆人,“没有?”
“……是,各殿和碑林后山都找过了……”笔耕头埋得更低。
陆悬双目紧闭,一瞬,猛地睁开,“禅舍呢?”
“这……尚且没有。”笔耕犹疑着回,主要几百间禅舍,若一间一间搜查,必然会惊动寺庙里的人。
陆悬冷目扫他,抬步向前,竟是要亲自去探!
笔耕抬袖子抹了一把额头冷汗,连忙追上去。
禅舍。
阳光透过油纸窗照进来,一道道流光界限清晰,如同一支支冷白的箭,将屋内两人钉在一处。
姜梨站稳脚跟,同对方的唇一触即分,看面前男子眸光潋滟,不由轻笑,“表哥想阿梨吗?”
林亦之点头,耳尖微红。
他脸面上那条长疤淡了许多,显出白净的样貌,身上穿着灰布僧衣,俊挺如修竹,若是在庙前吟诵经文,想来会招来不少女孩子家探寻的目光。
“阿梨也想的。”姜梨勾住他的手,桃花眼笑得眯起。
一滴水珠掉入心泉,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开,林亦之心里软得不像话。
片刻后,他才终于回神,从怀里取出一纸经文,“这是从空觉禅师的精舍里拿出来的,阿梨看看。”
姜梨松开他的手,接过经文在桌面上摊开。
如是我闻。一时佛在舍卫国……是抄摹的金刚经。
写给爹的那封信,其中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细细扫看着,在触及其中一字时,她目光定了许久。
“……是他吗?”林亦之轻声问。
姜梨缓缓摇头。
不是,同样一个字写法完全不同。
“表妹别泄气,不是他,还有陆家二老爷。”林亦之揽过姜梨削薄的肩膀,柔声安抚。
姜梨冲他笑了笑,旋即拿起经文放到香炉上点燃,看着它燃烧殆尽,才转身幽幽道:“可真是奇怪,一个世家子弟,一出生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,竟然当真愿意窝在这破庙里面当和尚、做脚夫?”
她哪里会泄气。所谓找笔迹,也不过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给爹写的信。
但即便不是陆家大老爷又如何,他的命,她照样收。
林亦之明净的眸子微微闪了下,犹豫着开口,“阿梨,有一桩…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差了,昨日起夜的时候,撞见有人脚步飞快往后山那块去,我跟了两步,发现对方是去到碑林那边,瞧身影……有点像空觉禅师。”
“有点像?”姜梨秀气眉头微微蹙着,“既是有点像,表哥怎么没细看?”
林亦之听出她语气中细微的不悦,忙摇头,“表哥想跟上去的,只不过被人看到了。”
“悟真,悟真师父看到我,催我回去休息。”
他不好解释那么晚为何还去后边,只得回来,想着次日入夜再过去瞧瞧。
怕姜梨不高兴,他上前,紧紧握住她的手,保证道:“不过表妹放心,接下来我会留心注意着,那个人若当真有问题,应当不会只去一次,下一次我一定弄清楚。”
姜梨望着,忽然抿唇笑,软声道:“对不起表哥,方才是阿梨说话急了。”
“没有。”林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