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族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,隔三差五就有一场争斗。
以前也就算了,现在可都是他的子民。
盛意想坐到椅子上把想法都写出来,奈何布哈斯赫不愿挪开,他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布哈斯赫的腿上。
另拿了一张纸,握住笔把自己的想法都给写了出来。
“各族之间有矛盾,其实不是一件坏事。”
“可汗想必对草原上的地貌了如指掌?”
提到这个,布哈斯赫难得有些骄傲:“只要是我见过的,我就能记住。”
盛意眼神中泄露出几分欣赏:“有劳可汗画出来。”
布哈斯赫闷头开始画,盛意继续写,两个人差不多是同时完成。
“可汗可以将这分为三个位置,靠近王庭的位置可汗亲自统领。可汗选出信任的属下,设左都统、右都统驻扎在另外两地。”
“从当地有世仇的部族中挑选四人,另可汗从亲信中选出两人,共六人为知州。半月送一次奏折来王庭,奏折内容不可互通、密不外传。”
“除此之外,还要劳烦可汗再从亲信中选出正直、且与当地知州不睦的下属为巡抚,每月巡视,回王庭汇报。”
“两地巡抚每半年轮换,可汗不出王庭,照样能掌控整个草原。”
草原与盛京不同,不能直接将盛京里那套搬过来。
盛意只能先想个大概,再根据后续来调整。
最重要的嘉奖制度盛意没费心思去想,他到底不是草原上的人,不懂对于这些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。
对于盛京文臣来说最重要的谥号、死后牌位入太庙享供奉,对于草原上这些人来说,恐怕连一个羊腿都比不上。
布哈斯赫顺着盛意说的话去想,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与日俱增的爱意外,还多了些别的东西。
欣赏、敬仰,或许还有点骄傲。
“子归……”布哈斯赫叹道。
想了这么多盛意有些疲惫,伸手去拿桌上的糕点,听见他喊自己下意识回道:“嗯?”
吃完一块后,布哈斯赫习惯性掏出手帕帮他擦手。
“你早些睡,我去喊台吉和丹达商议。”
说完等了很久盛意都没回答。
良久后,盛意才出声道:
“可汗若是不愿放下我,那就有劳可汗了。”
布哈斯赫这才反应过来,是他搂着人家忘了撒开手。
耳朵瞬间烧红,把人抱过去塞进被窝,又给他弄了个汤婆子塞他怀里。
布哈斯赫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,才把台吉和丹达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拽出来,商议了整整一夜。
有了大概的章程,布哈斯赫就轻松了许多。
感受到这一点最明显的是呼格吉勒,被气得爬行速度越来越快。
每当布哈斯赫逗小呼格吉勒时,盛意就坐在一边安静看着也不拦。
——
天气越来越冷,王庭下了最大的一场雪,就连莫格西拉河都被冻住。
在下雪后的第三日清晨,布哈斯赫来看盛意时发现他久未起身。
走到床边一看,人烧得脸通红。
布哈斯赫下意识抬手放在他额头上,刚碰到心就一惊,用最快的速度把丹达给拎了过来。
丹达最怕的就是这祖宗出毛病,刚搭上脉,脸色就变了又变。
“可汗……”
布哈斯赫被吓得身体一晃,差点站都站不稳。
“我去拎那老头过来。”丹达说道。
草原上的儿郎大多身体健壮,他不管怎么用药都行,可盛意他哪敢。
幸好他们离开盛京时,布哈斯赫顺手把那老头也给带回来了,如今住在王庭里。
在丹达走后,布哈斯赫跪在床边握住盛意的手,盯着他的脸,在心中祈祷天神庇佑。
老大夫把了脉,又写了药方,丹达亲自去熬的药,喂给盛意喝下去后老大夫还在那里念叨。
“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又受了折腾,三病两痛少不了、也治不好。”
“能不能熬过去,看他自己了。”
丹达带走了老大夫,布哈斯赫就一直守在床边,时不时用帕子替他擦擦汗。
盛意额角的墨发被汗水浸湿,贴在苍白的脸上,有一种脆弱到极致的缥缈感。
好几个时辰过去,盛意终于清醒了一会儿。
浑身都没什么力气,刚想开口就先咳了两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