霎那间,盛浮因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。
猛地起身,身体里的力气被一寸寸抽离,无力支撑跌在地上,疼痛感让她回过神,喃喃道:
“不可能……绝对不可能。”
“意儿临走时还好好的,命灯怎会灭呢?”
五长老乍然得知这个消息,意外悲痛到耳边响起阵阵嗡鸣,杯子摔在地上,泪水模糊双眼,心中却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。
盛浮因仿佛疯了,用力推开想扶她的弟子踉跄着往外走。
来到供奉命灯的堂前,年轻一辈的弟子都红着眼睛呜呜哭着。
属于盛意的那一盏命灯已经灭了,守灯弟子依旧不愿相信,颤抖着手想重新点上。
火光只亮起一瞬又迅速熄灭。
盛浮因亲眼目睹,胸口传来剜心剧痛,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吾儿……吾儿啊!”
盛浮因走到命灯前腿一软想跪下,盛湫从旁边死死撑着她的身体。
“母跪子,不对的。”
盛浮因分神看了他与儿子极相似的脸。
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,盛湫绷着一张脸解释道:
“哥哥教我的。”
从哥哥那里听来的,盛湫总记得更牢些。
秋长老也匆匆赶来,扶着家主心中百感交集。
盛湫抢着坐在哥哥命灯前,不许那守灯弟子再点,双手撑着下巴满脸疑惑。
满堂悲戚声中,响起了清朗的少年音。
“你们哭什么?”
痴儿不懂生离死别才显得残忍,像狠狠往盛浮因心上插了一刀,搅得血肉模糊。
盛浮因身体控制不住发抖,人还懵着,趴在桌案上用匕首划破手指,将血滴在灯盏里。
母子连心,以母亲鲜血入灯油,只要他还有片刻生机便能亮起。
这次甚至连那刚点时的微光都没有。
盛浮因趴在那痛哭出声,悔不当初,嘶吼道:
“意儿,你回来啊……是阿娘的错,阿娘再也不逼你了,阿娘再也不逼你了!”
小九更疑惑了:“你要是真的喜欢意哥哥,才不舍得让他伤心难过。”
甚至还不忘对比:“就像我这样!”
秋长老想捂住他的嘴,这句话谁都能说就小九不行。
他们母子得家主庇护才能入修真界堂堂正正做人,若非是有家主在,苏州花楼里弹琵琶的妓子哪有被尊称长老的今日。
小九默默往身后挪了挪,最后干脆钻到了供桌下,掀开帷幕露出一个脑袋继续骂道:
“你才不是知道错了,你是还没欺负够我哥哥。你知道哥哥不跟你生气,就故意待他不好。”
“哥哥听说你夜里难眠,亲自为你配的香包,你骂他不学无术。”
小九在怀里掏啊掏,掏出一个褪了色的香囊证明。
大抵是因为错过的东西不少,盛浮因根本没认出来,她想仔细看时,小九已经又揣了回去。
“我的,哥哥送给我了!”
“你坏,你对我好,对哥哥不好就更坏了,我讨厌你。”
秋长老急得额头冒汗,干脆直接给他施了个安睡诀,抱着逐渐失去意识的小九想先离开。
盛浮因瘫倒在那里,心仿佛破了个大窟窿。
上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,她想留的终究一件也没留住。
裴寂是,盛意也是。
五长老遣散了众弟子,取出一根白绸系在腰间,冷静吩咐下去,让弟子们准备丧事一应物品。
关上门,室内暗下来,只有桌案上点着的命灯一盏盏透出微光,一眼望不到尽头,像是一条由灯组成的河。
盛浮因盯着他腰间白色绸布,发疯般想撕扯下来。
“做什么?你这是做什么?我的意儿没有死,他不会丢下我的,他幼时便说要孝顺阿娘一辈子!我的意儿啊……”
五长老恪守本分了大半辈子,如今也被悔意冲昏头脑也失了尊卑。
挥开她想拉扯自己的手,坐在冰冷地板上苦笑着说道:
“小九骂的那些话,我在门口都听见了,也是我没教好你。仔细想来,我们甚至不如一个痴儿看得清楚。”
“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。你将爱给了裴寂得不到回应,便将恨全都发泄在了小意身上,之后又心怀愧疚再去弥补。”
“你说说你,到底是想做什么呢?”
说完这些话,五长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