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,伏在井口向下窥探,深井中却不见一丝动影。
“嗷呜——!”如狼嚎般的犬吠声,撞击着井壁一路往下。
化回原形的小白已钻进地道,突如其来的犬吠声惊得她一哆嗦,叼在嘴里的折耳兔掉在地上,差点被她踩上一脚。
好吓人,梁四娘竟还豢养恶犬?!
白檀将折耳兔安置在她此前打坐的圆石上。灵泉潭水缓缓冲刷着圆石,水面几乎要没过折耳兔的残躯。
「刚不还说要烤了它吃,这会儿倒替它疗起伤来?」
“这么点肉,还不够我塞牙缝的。”看着兔子半死不活的样子,白檀眼底隐隐酸涩。
便是岁月流过八十一载,她仍觉着自己被前饲主虐杀活埋的场面就发生在昨天。她想不明白,平素对她温柔有加的饲主,究竟为什么突然对她下此毒手!
那这兔子呢?
是它的主人没有保护好它,还是那饲主本就以虐待它为乐?
“我不想吃它了,我想吃掉它的饲主。”白檀冷不丁这样说。
「你想吃人?顺便坐实祸世妖猫的身份?」铛铛能理解小白此刻的心情,可她不知,折耳银瞳并非寻常兔族。
万年来从无折耳银瞳认主之说,倒有不少豺狼虎豹愿誓死效忠银月一族。据说银月族先祖惯会笼络四方猛兽,而后借此圈地为王;其子孙后人善于治理经营,数千年来域内人丁兴旺,百姓安居乐业。
见白檀半晌不应声,铛铛提醒她: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,路边的野男人也不要救。」
“嗯?”白檀眨巴着双眼,“那天上掉的野兔子呢,不要吃?可我已经决定不吃它了,我要养它,养得白白胖胖的。”
她将颈下那对银铃摘下,挂绳一分为二分别圈上一枚铃铛。一枚系在折耳兔颈间,另一枚系在自己左手腕。
「你做什么?」
“我怕小秃瓢被潭水冲走,你帮我照看一晚呗?我得回柴房去,要是被梁四娘发现我不见了,给我送饭松绑的老婆婆会挨打的。”
「你开什么玩笑?」
「喂,你在安排我做事?还是熬夜的那种?!」
“哪有,小白不敢。可老年猫不都觉少么~您老就当顺便帮我看一下嘛!”
「吾乃九翼噬兽,白虎真身!」
「说谁老年猫呢!!」
离开寒潭前,白檀轻轻摸了摸折耳兔,温声道:“小兔子乖乖,等我回来。”
天蒙蒙亮,白檀刚跃出枯井就转头跳回去。可脚踝已被周昀攥住,整个人倒挂在井里,几乎动弹不得。
“周,周大哥,我没想逃,我这不是回来了嘛?”白檀听到井底的回声,却没听到周昀的应答。
“周大哥?”
白檀正想编个瞎话,先被他拽上来丢在地上。她赶紧爬起来往柴房去,却见被自己撬开的门锁竟已修理好了。
她自觉猫进柴房,乖巧地把门带上。关门时,无意对上周昀狠厉的眼神,心底不由一阵发毛。
就这么放过她了?
原以为被抓个正着,必要被他打个吐血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如一滩水般缓缓滑下门板,窝在角落里沉思——啊,想不通,算了不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