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里的东西又不是我砸的,谁砸的找谁去啊!”
张叔在一旁小心应着声,不敢多作回应。
毕竟他晓得梁四娘只是嘴上逞恶,到底不敢得罪那位金掌柜。寻笑坊只有周昀这一个会法术的护院,近来又频频不见人,若金惜玉收不到赔款,一怒之下命人拆了这座伶楼也不无可能。
又听那梁四娘骂道:“都几天了?让你喊的人伢子哪儿去了?!”
张叔弯腰应着:“今夜就来。可我听说柳绿那丫头快哭瞎了,估计卖不出几个钱啊。”
梁四娘冷笑一声:“卖不出价钱也得卖!她那身子,如今哪还接得了客?不卖到北境当奴隶,难不成要老娘给她养老?坊中近日都亏空成什么样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!去,找人把她弄回来,现在就去!”
差遣完张叔,她转头就被身后人吓了一跳:“你这丫头,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,走路没声啊!”
“不准卖柳绿!”白檀怒道。
“不准?呵,有你什么事,边儿待着去!”梁四娘胸中真真憋着一口气。
当初从地里救回白檀,是指着她的姿色为坊中吸财。谁晓得这柔弱娘子竟是个练家子,全坊上下唯有周昀对付得了她。
如今周昀不在,这小娘子愈发没规没矩,日日白吃白喝,时常夜不归宿,寻笑坊的生意时好时坏,这样下去早晚关门大吉。
“敢卖柳绿,我就——”
“就怎样,拆了我这伶楼?好啊你拆,反正还不上那三千两,老娘这伶楼也保不住。到时候不只柳绿,你,我所有人都要卖身为奴!你倒是还有个泽兰做靠山,柳绿有什么?没人会花钱赎那么个货色,她到底逃不过为奴的下场!”
白檀拽着梁四娘不让她走,激动之下便道:“怎么没有?我赎!总之你不能卖她!”
“你赎?”梁四娘嗤笑一声,转着圈打量白檀,“你有钱吗?大言不惭!也不想想泽兰公子都几日没来看你了,男人啊都图个新鲜。没有他在,你哪儿来的钱?”
“我!芙蓉怎么挣到钱的我就能怎么挣到!”
闻言,梁四娘两只眼睛射出金光:“你要跳舞?你肯跳舞?!好好好,只要你愿意每日献舞迎客,我就不卖柳绿!”
寻笑坊即日散出新头牌正式献舞的消息,还将头牌娘子白檀的美貌与舞姿宣扬得神乎其神!梁四娘在造势这块确有水平,不少慕名而来的宾客,为一睹头牌芳容不惜加价入场。
天女盈袖重现伶楼辉煌。
众人皆叹,说那新头牌的舞姿比之前任,不仅多几分媚骨天成,还透着明显的傲然不羁。面纱后那一双妩媚又冷淡的眉眼,看得宾客们心痒难耐,趋之若鹜。
只有白檀自己清楚,她不过是像人类拿狗尾巴草耍猫那般,舞动红绸逗弄来客,顺便拿看宠物的眼神扫过他们罢了。
眼看坊中生意乍然好转,梁四娘高兴得乐不思蜀,并像捏住白檀命脉般,对回坊的柳绿好吃好喝照应着。
待结算工钱时,白檀数着桌上零散的碎银,握住柳绿的手开心道:“这还是我第一次挣到这么多钱,再攒攒就可以把你赎出去啦!”
可她怎么也想不到,本该为即将重获自由而开心的柳绿,竟毅然决然选择自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