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勋,反而陷入如此绝境,这是何等的耻辱!
无颜面对圣上的信任,无颜面对麾下的将士,更无颜面对自己一生所追求的荣耀与声名。
那一刻,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,以求解脱,但就在剑刃横于脖颈的一刻,突然想起太子刘据临行前对他意味深长的嘱托:
“李老将军,前途险恶,胜败乃兵家常事,你一生纵横沙场,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,切记不可因一次的挫折就轻言放弃。”
“你是百姓的英雄,大汉的丰碑,将士的主心骨,李氏的顶梁柱,望将军老当益壮,再展雄风,报效朝廷,大汉不能没有你!”
想及此处,李广的手剧烈颤抖起来,浑身巨震,老泪纵横!
太子啊,那可是救了他和李氏的恩人!
他李广虽愚顽蠢钝,但是断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举。
刘彻脸色一沉,声音愈发冰冷道:“李广,你这是要抗旨不遵吗?朕意已决,你只需照办便是,莫要多言!”
李广再次伏地叩首:“陛下息怒!老臣绝无抗旨之心,只是此事关乎重大,老臣恳请陛下容我再细细思量一番。”
刘彻怒不可遏,还想说什么,李广却一挥手断然道:“来人呢,陛下连日奔波,累了,扶他去休息。”
“老匹夫,你……”
刘彻还要训斥,哪知李广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身姿,快速溜之大吉。
董仲舒和东方朔顿时傻眼了。
什么情况?
平时那傻憨憨的莽夫般前将军,今日竟如此油滑?
居然违抗了天子的旨意?
甚至,看这情况,是要将天子给软禁啊!
李广溜到了偏殿,幼子李敢忙上前,忧心忡忡道:“阿父,这是意欲为何?”
“太子殿下与我李氏有救命之恩,且深明大义,未来必定是圣明君主!”
他目光凛然的盯着窗外,沉声道:“先帝驾崩,新君当立,老卒李广,誓死守卫大汉和平,即便粉身碎骨,又有何妨?”
李敢看着阿父伟岸的身姿,道:“唯父所愿而!”
“传令下去,长安城此刻起进入戒严状态,咱们治所任何人不得出入,违令者,斩!”
李广紧攥剑柄,目光灼灼,掷地有声!
而被李广亲卫“扶”到偏殿休息的刘彻,此时阴沉着脸。
片刻后他凝重道:“李广老匹夫被太子策反了么?”
东方朔摇头道:“太子与前将军向来没有交集。”
董仲舒此时已经自闭了,这个世界太疯狂了,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。
“前几日卫青那竖子也是称病不出,如今老匹夫又大逆不道封禁治所软禁我等,你二人可有什么对策传信与各封国诸侯王前来勤王?”
刘彻越想越气急,李广这老匹夫,当真大逆不道。
东方朔迟疑道:“陛下,当年实行推恩令,臣下也没少出力,各诸侯王恨不得将臣碎尸万段。”
刘彻眉头微皱,东方朔这竖子向来是不沾锅体质,而且确实如他所说,与诸侯王素有罅隙。
他再看向董仲舒,对方适时的昏昏欲睡中。
他不耐烦的踢了董仲舒一脚,对方竟没有反应,他将踢改为踹。
董仲舒假意伸懒腰躲开飞踹,打着哈欠道:“陛下,夜深了,老臣昏聩,饥饿难耐,尚能饭否?”
“老匹夫,尔敢!”
这董仲舒是借廉颇轶事,来点他呢。
刘彻眯着眼睛,不怒自威,突然对门前的卫士道:“不知道卫尉姓名?”
卫士忙恭敬道:“臣下惶恐,与陛下是本家!”
“本家?”
刘彻忙握住卫士的手道:“什么本家,卿自然是我刘氏皇族无疑,咱们的大汉还要靠你来出份力啊!”
卫士眼光一亮,刘氏皇族?这,陛下这是想赐我一番富贵啊!
东方朔惊愕的看着如血肉至亲般,攀谈起来的两人。
不愧是你啊,刘彻!
不愧是高皇帝刘季的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