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诸如此类的枝末细节。
他倒背双手站在窗前,很快沉浸在《虞美人》哀伤的旋律中,觉得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,心里不禁感慨万千。
“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多少?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夜明中。“
他细品这两句,不觉神魂颠倒了。
大明江山于他虽非故国,却也不堪回首。岂止不堪回首,简直一想就心烦。
他还得将这糟糕透顶的真实感受掩藏好,半点透露不得。
一旦透露出去,别的不说,翰林院的老学究们,吓杀几个总会有的。
他立刻抛开这见鬼的想法。
他的年龄还品不出人生短暂的哀伤。
但一想到余甘好好的忽然变成另外的模样,也不禁黯然消魂。
心想都做到皇帝了,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时候。
正德喝两杯就将烦恼抛开,露出原来的面目。
两个女子也发现他原形毕露,正是进一步开导好时机。
于是琪儿手执牙板,不失时机唱一曲俚曲小调:
“钦天监造历的人好不知趣,编闰年,编闰月,不编个闰更儿。鸳鸯枕上情难尽,刚才合着眼,不觉鸡又鸣。恨的是更儿,恼的是鸡儿。可怜我的人儿,热烘烘丢开,心下何曾忍?心下何曾忍?”
正德哈哈大笑,禁不住亲吻一下琪儿,开始胡说八道:
“真真没有想到钦天监如此可恶,是啊,为何不编个闰更儿,让人多温存一会儿呢?睡得好好的,将人拽起来,没有比这个更缺德了。”
臧贤见他高兴,稍稍放下悬着的心。
钱宁见正德开始胡说八道,便向臧贤丢个眼色,两人悄悄溜出去。
巧儿见琪儿卖好,就翻了翻白眼,装出醋海翻腾的模样说:
“公子爷好不偏心,与她亲热,将奴家抛在一边。”
“你又不会唱有趣的曲儿。”
“谁说不会?”
巧儿说罢也不用牙板,双手往腰间一插,摆出一副模样,放声像念顺口溜似的:
“一高一矮配夫妻,睡觉上下对不齐,管他上下齐不齐。”
正德大乐,狂拍着桌子喊钱宁。
钱宁以为他碰到什么事,一阵风似地推门而进。
“你这混蛋小子,这么好玩的事,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?”
“都是臧贤安排的。”
“叫那乌龟官也进来吧,凑在一块儿更热闹些。”
钱宁忙招呼臧贤进来。
正德问臧贤:“教坊司奉銮怎会叫乌龟官呢?”
臧贤恭恭敬敬回答:
“爷没看到教坊司门口立的石牌吗?那上面写着:‘入教坊者,准为官妓,另报丁口赋税。凡报明脱藉过三代者,准其捐考。官妓之夫绿巾绿带,着猪皮靴;出行路侧,至路中被挞,勿论。老病不准乘马及舆,跨一木,两人肩之。’这两位姑娘嫁的丈夫,只能绿巾绿带,不能走路中间,走在路中被打也是白打。这不是乌龟吗?我这小官管着他们,不是乌龟官是什么?”
“老婆出轨,丈夫被说戴绿帽子,原来出处在此,”钱宁说。
琪儿和巧儿叫嚷起来,说臧贤趁机编排她们。
正德温和地说:
“叫父兄领你们回去,明儿起不来教坊司,嫁的丈夫何须戴绿帽,走路中要挨打呢?″
琪儿与巧儿只当玩话。
臧贤却暗叹,这俩个苦命的女子从此拔开云雾见天日了。
他不但得遵从正德的金言玉语给她们脱去官妓户籍,还得将她们当菩萨供养着。
谁知道正德什么时候又想到他们呢?
几个人说说笑笑玩半夜,正德有点烦了,便要两位女子说笑话。
两个女子都是臧贤精心调教出来的,不仅荤素全会,也留心从宴会上记一肚子笑话。
原来仕宦之辈雅集,开始时品丝论竹吟诗作赋,落下几杯马尿就现出男盗女娼的面目来。
琪儿和巧儿什么场面没有见过?
她们列出一堆题目让正德挑,有官场笑话,有文人相互玩虐的笑话,有愚夫蠢妇闹的笑话,也有夫妻床笫间的笑话。
正德想听官场的。
皇帝他当得没三没二的,可他对手下大臣从不敢放松监视。
巧儿说:
“给公子说个当朝两位阁老的故事。焦阁老做学士时得罪当权的,贬到地方做官,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