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的意思是李东阳任首辅,国家祸乱至此,他不能救,就应当告老返乡。
不劝李东阳退下的、,都是为自身利益,并非真心为李东阳着想,最后会害得李东阳遗臭万年。
罗侍郎劝他退下去,否则就不认他这个恩师了。
李东阳接到这封信哭过好几回。
别说正德不让他退下去,就是让他退下去,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许许多多门生故吏让刘瑾折辱。
看重感情的李东阳只有选择遗臭万年了。
邵宝看信后也觉得李东阳甚是为难。
李东阳又让他看一幅漫画。
画中是一个老太婆坐在牛背上吹笛,旁边题一行字:“李西涯之相业。”
西涯是李东阳的道号。李东阳在画的左侧题一首诗:
“杨妃身死马嵬坡,出塞昭君怨恨多,争似阿婆隐牛背,春风一曲歌太平。”
他的意思是自己虽然名声没有了,却能安享平安。个中心酸不待而言。
他告诉邵宝:
“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,我救人都来不及,还能做什么事呢?想做也没法做,朝廷每每折辱士大夫,我不都是争执再三,可有什么用呢?刚才你也看到了,倘若不来横的,我这个首辅还放不了你哩。”
邵宝心里好受了一些,叹一口气说:
“这年头是怎么回事了?一个个都像恶狼似的,巴不得玩死别人才开心!”
“风气如此,也不能全怪那些人。就拿派到各边丈量屯田的几个钦差来说吧,韩福、吴世忠、丛兰、胡汝砺和周东等人,过去不都是名声挺好的直臣吗?可上头要他们从严,一个个就变得像恶狼了,简直是来俊臣之流的大酷吏。”
“先生的确没有办法吗?”
“大凡有一点办法,我都没有放过,这一点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其他几位阁员,除焦芳不知道怎么回事外,一个个都不是救急不暇吗?”
“学生听说,焦芳自以为满朝文武就他一人最忠直,可刘瑾的许多倒行逆施跟他都有关系,这人的确让人摸不透。”
“也就是所谓的鬼迷心窍罢。刘瑾权倾朝野,各部长官和部曹对他唯唯喏喏,真正的心腹只有焦芳和刘宇,这两人是死心塌地跟定他。若能想办法拿掉焦芳,倒是一桩不小的功德哩,刘瑾将奏章带回家里,让一个叫张文冕的人和他的侄女婿批阅,焦芳帮助润色。张彩是刘瑾最为信任的一个人,此人虽说心术不正,可许多弊政倒是他谏刘瑾才得以纠正,然而他不过为了邀誉罢。”
“张彩功不可没,当时朝臣们全都噤若寒蝉,若不是他回朝,恐怕刘瑾也没有想到该让人议政这码事。”
“可议政议出这么一个局势来。现在当务之急是拿掉焦芳,断刘瑾一条臂膀,张彩要名声,倒也不大为恶。”
邵宝这才知道李东阳早找机会要拿掉焦芳,表面上滴水不漏,是没有找到机会。
他毕竟在官场混几十年,一听李东阳此时提出来,肯定用得着他。便慨然说:
“学生受此奇耻大辱,活着不如死了,先生有用得着学生的地方,粉身碎骨在所不惜。”
李东阳要的就是他这句话。
“刘瑾倒行逆施,百官虽然表面上对他又敬又畏,可谁心里不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呢?加上刘瑾近来对八虎也不放过,正所谓祸起萧墙,百官岂会不懂得他自剪羽翼?只要有人提头弹劾焦芳,许多人为着刘瑾倒台后能保全自己,也会跟着弹劾的。刘瑾没有什么主张,他拿掉刘宇就是个证明,只要他觉得焦芳众怨所归,准会不要他。”
邵宝得到了李东阳的点醒后,就开始行动起来,说服一些靠得住的官员弹劾焦芳。
许多官员担心刘瑾倒台后他们难以自保,觉得这个主意不坏。
毕竟他们从刘宇身上看出刘瑾对他的死党并不顾惜。
他们大着胆子弹劾焦芳。
焦芳被搞懵了。
说实在的,他一直自我感觉良好,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,当然前提是不能追究贿赂。
他百思不得其解,百官为何将矛头对准他,也不怕他生气拿他们问罪?
他倒是想问罪,可刘瑾没有同意。
这天他在家里生闷气,陆完上门拜访。
他想这人号称智囊,准能帮他出主意。
原来,刘瑾逮陆完进京,的确是陆完的舅舅吴俨惹毛刘瑾,所以拿他一块儿开涮。
焦芳帮他说情,宁王又替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