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儿奉旨到河南捉拿洪三宝。
宋桥带几个侍卫一同前往。
葛儿的母亲一听说捉拿洪三宝,非要跟去不可。
她要亲眼看洪三宝悲惨的下场。
葛儿和宋桥在官道旁边的茶馆里喝茶。
他们离京那一天,朝廷开始清算刘瑾的党羽,也就是所谓的阉党。
并且正式烧第一把火——对外宣布逮捕张彩。
时候虽然是仲秋,可不但没有送爽的秋风,头上还好像倒扣着一口烧红的铁锅,路上滚滚热流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他们一见浓荫下这家茶馆就拐进来。
在闷热的近午,浓荫不仅遮掩简易茶馆的寒酸相,而且使它显得比任何雕梁画栋都要奢侈。
葛儿一路闷闷不乐,阵阵阴凉的微风,隐隐透出成熟瓜果的清香,也没有让他舒一下眉头。
宋桥看了看围坐在另一张桌子喝茶的侍卫,回头对葛儿说:
“小兄弟,你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?不开心的是巴结不上张永的人。照我看,这次倒霉的人,肯定要比刘健和谢迁政变失败时的人数多得多。”
他说得没错,认真追究下去,谁与刘瑾没有关系?
张永拿名声不错的张彩第一个开刀,将举朝上下吓得够呛。
大臣人心惶惶,谁能保证自己无事?
李东阳上了自责奏章,想想不放心,又上一份辩解奏章。
可以这么说,大臣们都在鬼门关挣扎。
葛儿是刘瑾提拔的亲信,但他不是在正德身,就是在余甘身边,张永不敢加害。
刘瑾才有活命机会。
葛儿要救刘瑾的命,跟张永唱对台戏,但有正德撑腰,他倒也不怕。
只是不能走漏一点风声。
一旦张永、马永成得知消息,此计就泡汤了。
正德挑选的侍卫,都是隐身人。东、西厂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。
他们也不敢打探这个专属皇帝的秘密机构,否则必死无疑。
葛儿不以为然说:
“宋大哥,张永并没想要深查相爷的党羽,大臣们自己慌乱而已。”
言官上的弹劾奏章,张永都还给他们,叫他们不要再弹劾人。
李东阳要逮捕曹元,张永还劝他不要过分。他告诉李东阳:
“刘瑾执政,我们都没法与他对抗,左班官能有什么办法?”
他们说的是悄悄话,显然不让别人知道他们谈些什么。
除他们俩人外,客人只有几个侍卫,葛儿的母亲李氏和她的四个丫头,此外没有其他人。
宋桥说话时不住用眼角向李氏那儿扫一下。
那个依然体态风流的少妇也是一直紧锁着眉头,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葛儿又说:
“我不担心自己,我担心相爷。”
“皇上亲自安排要做的事,给张永十颗脑袋,他也不敢插手。”
葛尔仍然愁眉不展。
“我只是瘆得慌。”
他不但为刘瑾的生命之忧瘆得慌,也为捉拿亲生父亲替刘瑾死而瘆得慌。
宋桥理解他的心情。
“我宋大哥尽力帮你,做到万无一失。小兄弟对刘瑾两肋插刀,成与不成也看他的造化。你对得起天地良心,对得起朋友,没有必要为这个烦恼。”
葛儿没有吭声,他也不能多说。
宋桥又看李氏一眼,心里不禁叹口气。
宋桥知道葛儿为什么而烦恼,可事涉隐私,他只能装成不知道。
两人沉默没多久,宋桥忽然警觉向外看。
几个人牵着马走进树林。
茶馆门口的两个侍卫并未阻拦,宋桥心里就恼道:
“那两个家伙莫非瞎了眼?”
只要无须保密,他外出办事住霸王店,白吃白喝,而且不容许出现不相干的人。
他正待喝叱站岗的侍卫,那行人已走进树林。
他一看到那行人的主人,就知道侍卫为何不拦阻了。
主人气宇轩昂,身边却是一个叫花子。
两人肩并肩挨得很紧,显然是沾亲带故的。
从神情看来,两人好像赌上气了。
葛儿不知道宋桥的规矩,茶馆来客再寻常不过,他当然不觉得奇怪。
主人身材高大,两把浓眉斜插鬓角,颧骨高高隆起,一双细长的眼睛顾盼之间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