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你这老小子。”
刘瑾怅然若失。
他读过杨源的奏章。他并没有害怕,反而更加自负。
从奏章来看,他们八虎能干预天象,岂是寻常角色?
有个叫喻日明的江湖术士,给他看相,说他必定权倾朝野,他早就很自负的。
不料跟正德也没得比。正德再怎么顽劣也是真命天子。正德想吓他一吓,心里有这个想法,就能连连将他吓得屁滚尿流。
刘瑾定了定神,问:
“万岁爷,吃奴才的药没事吧?”
“不就一颗药吗?大伴,晚上朕才知道女人的确好。有个宫女以为朕是侍卫,将朕揪进她的房间里强奸,让朕快乐无比!”
原来如此。
刘瑾气得真想捏起拳头往正德脑袋来两下。
当然仅一闪念而已,借他一百个脑袋,他也不敢欺君犯上。
虽说伴君如伴虎,可他在正德身边有些年头,正德的脾气他摸得一清二楚。正德一胡说八道,他就点头称是。
他接着正德的话茬说:
“她竟敢揪住万岁爷,怎么说都是犯上,奴才叫人捆了她?”
“谁动她一根汗毛,杀无赦!”
刘瑾发现自己唐突了,又冒出冷汗。
到乾清宫殿门外,正德回头对刘瑾说:
“大伴,你回家里去歇几天吧。”
他带刘瑾转大半夜,原意要跟他最后聚一聚。
正德的圣谕不啻一声惊雷,差点将刘瑾击晕了。
自从杨源上奏章后,正德将八虎一个接一个支出宫,刘瑾一直心存侥幸能幸免被驱逐。
正德的圣谕,击碎他的梦想。
他晕晕乎乎想,八虎全完了。正德到底决心丢弃他们,向左班官妥协。
乾清宫里灯火通明。那道门坎,他再也跨不进去了。
紫禁城沉没在夜色中。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,体味着熟悉的气氛,刘瑾想到多年的愿望成泡影,不由得心若死灰。
耳边似乎乱哄哄的,仿佛一片讥笑声,好比是一把刀子将他切割得鲜血淋漓。
他现在明白,正德一直没有将司礼监交给八虎,也不全担心他们没能力,而是他登基就与左班官斗,留下的一手,打算万不得已时,拿他们当替罪羊。
难怪人家说大明皇帝全都又阴又狠。正德一个颠三倒四的小皇帝,想出来的招数,也让人不寒而栗。
刘瑾不知道如何捱到直房。
第二天一早,刘瑾脸如死灰回到石大人胡同,阖府上下吓得够呛。
张文冕果然不简单,他扶刘瑾进密室,问明因由,就将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:
“皇上登基以来一直耽于玩乐,还不知道做皇帝有多大权力,也不懂如何分配权力。孝宗爷优容对待朝臣,却没将权力交给他们,政事大都跟内官打算。皇上现在见朝臣来势比前凶猛,心里拿不定主意,有点慌乱而已。照印公说的情形看,皇上能掌握大局。印公不要忘了,皇上是聪明人,他知道听从左班官拿掉八虎,身边就没有亲信,凡事不跟司礼监打算,就跟左班官打算。没完没了跟奏章打交道,以皇上的性格,并不情愿。这其实也是印公的大好机会。皇上举棋不定,并非下决心拿掉你们。这样做的确留退路,印公得让他明白左班官并非不好对付,得教他如何压制左班官。如果皇上发觉局面被动,出在于司礼监与内阁失去平衡,不能相互制约,必将司礼监交给你们,将权力交给你们来压制左班官。”
刘瑾忧心如焚说:
“这话在理,可我们没有机会了。”
“确实千钧一发,可凡事倍加小心,机会随时会有的。”
正说着,家丁禀报吏部尚书焦芳来访,刘瑾似乎看到一线希望,忙起身要去接见。
张文冕忙阻止他。
“你们缺少得力的朝臣作外援,焦芳来得正好,可现在不宜见他。”
刘瑾满脸疑惑。
“这又为何?焦芳可是难得的好外援呀。”
“焦芳脾气不好,得罪不少人。吏部尚书是六卿之首,他刚提上来,许多人要搞他。加上局势混乱,李阁老虽是他同年,却从不舍己救人,焦芳现在也是如履薄冰。局势还不明朗,他就急着在宫中寻找势力。可这时候见他,事成之后他必居功自傲。我料焦芳只能搭上你们,没有别的出路,不必急着见他。”
刘瑾决定对张文冕言听计从,便吩咐门吏打发焦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