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,余甘正在升堂,谷大用带人押着一个犯人从京城来。
他叫人请葛儿到后衙,自个儿在厅上喝茶。一见葛儿进来,他笑嘻嘻说:
“万岁爷让我带一个犯人让余青天审审。”
葛儿见谷大用亲自押解,以为通天大案,有点吃惊问:
“万岁爷认为余大人会审案吗?”
“那还用说吗?京城都知道有个余青天,为官清正,张永做她的后台,胆敢擅调兵马保护她,刘瑾也拿她没办法。”
葛儿苦笑着说:
“为官清正那是真的,向她贿赂的人都得打几十板,现在没有人敢上门干托也是真的。可她断案真是没说的,我请万岁爷给她一个师爷,就是那个老称自己是皇上干儿子的钱老三,他原先做过师爷。不过余大人很少听他的,处罚除了臭骂就是打板子,似乎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刑罚了。”
“不过是闹着玩吧,瞧万岁爷那高兴的劲头,还会指派案子让她审的。”
“闹着玩还可以,她虽然不照法律来,可这地方的人,强豪恶霸也好,小流氓也好,一听她的名都吓得腿肚子直哆嗦。这才几个月呢,西城的黄秀才让她打了四回板子,听说不久前怕再惹事,将霸占的一百多亩地悄悄还给人家。倘若都像她这样不讲理的女子当官,没准什么事也没有。”
跪在院子里的那犯人捆得肉粽似的,葛儿问那人犯什么罪。
谷大用一听这个就来劲,兴奋地说:
“这人竟是犯了迷天大罪呢。他叫洪徒,原是个牢头,前回万岁爷白龙渔服,困在牢子里,就是这小子拿走他的九龙佩。我手下几个不成才的小崽听说有人在赌场输光了,拿一块违禁玉佩抵押,便将他抓来。没想到这小子除了冒犯万岁爷是个死罪,拿违禁品犯徒外,竟还是个反贼哩。”
“他竟如此不要命吗?”
谷大用洋洋得意说:
“我拿他过堂时,照例剥光他的衣服,你猜这小子身上的刺青写着什么?”
葛儿兴致勃勃问:
“是大逆不道的话吧?”
“谁说不是?他的左臂上刺着‘生不怕京兆尹’,右臂刺着‘死不畏阎罗王’。”
葛儿有点疑惑地问:
“这是大逆不道?”
“还有呢,他的身上雕龙画凤,不仅在身上雕刻违禁品,而是拿自己当龙了!”
“这么大的案子,怎能让余大人来审呢?”
“我一发现那九龙佩是万岁爷早先带过的,就猜到这小子跟前回万岁爷所困的牢子有关。我就又想,这小子准是见万岁爷过堂后不但没事,知县还将他待为上宾。后来连那个爱耍贫嘴的御史和那小气按察使一块儿放出去,料到万岁爷身份非同小可,所以连夜逃走了。我过他的堂,这小子毕竟当过牢头,一句不提九龙佩的来历。但这并不等于重刑之下他不说。我怕他说出来泄露万岁爷的那件事,没敢再审下去。向万岁爷请旨,干脆将他一刀杀了算,可万岁爷不同意。”
“让余大人来审,不是更糟吗?”
“天心难测,我也不知道万岁爷是如何想的,他可能是想听从天意,看看余姑娘是不是该在这时候知道他的身份,不过余姑娘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,未必能审出来。”
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审出来。”
“倘若是个精灵的官,必要问玉佩从哪儿来的,可能就会查到万岁爷身上。既是违禁品就得查清来龙去脉,将万岁爷也当携带违禁品的追拿,事情就很难说了。没准万岁爷呆过牢子的事也会扯出来,这么一来,事情就越闹越大。”
“万岁爷深知余大人断案,他可能不想认真追究这事,所以让她来个糊里糊涂结案。正所谓欲盖弥彰,不怎么当回事,那小子反而不会怀疑万岁爷的身份,别人大概也会这么想的。”
谷大用烦恼地说:
“小葛你真是士别三天,当刮目相看,我也正担心这个,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反贼,算奇功一件,可以封爵的。以前有个叫曹吉祥的太监就封爵,可咱这些人就没有封过爵的。我得让刘瑾看看,他威风得很,可就比不上我有爵位。现在刘瑾可真威风呀,更可气的是钱都跑到他刘家去了。去年朝觐年他从朝外官身上狠狠捞一笔,今年来不管什么官,现任官还是致仕官,只要当过官,甚至不在人世的官都得向他贿赂。”
葛儿大为吃惊,他问:
“连死去的官都向他贿赂?”
谷大用摇头晃脑。
“谁说不是?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