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起来。
崔泽早看清那是***的车。
车前四匹好马,是天子车驾的规格,除***外,谁出门都不敢如此僭越。
他静静地喘着气,想多缓些力气。
马车的车门被车夫打开。
***端坐在车内,露出历经岁月的容颜来。
她鬓边单插着两颗镶了东珠的簪子。
一颗纪念她亡故的丈夫,另一颗纪念她在宫变中死去的儿子。
她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番崔泽,“你倒不慌。”
崔泽回话:“慌也没用,殿下府中护卫三千,我逃不掉。”
***看他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赏识。
“广平侯有几分气概,像前一任广平侯。”
***又垂眸扫过林念瑶。
“但你夫人哭成这样,没继承半点她娘的坚韧性子。”
“林泽,你为了她,不值得。”
“不如我替你杀了她,你在家守灵,别去青州了。”
***的话一出,林念瑶被吓得魂都飞了。
她眼泪被吓停,半点哭声都不敢出。
生怕***发起疯来真拿她先开刀。
她转回头,眼巴巴地望向崔泽,用泪汪汪的眼睛恳求崔泽不要答应。
全然忘了她才骂过崔泽冷血。
林念瑶不知道,崔泽眼中压根没装她。
大敌当前,崔泽的一双眼只盯着***一个人。
“殿下说笑了。”
“若我不死,便可以更换青州主帅。”
“殿下何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,非要杀我?”
***微微摇头,“竟个有脑子的。”
“那你为何替林家做下这么多蠢事?”
崔泽默然,没有回话。
他站得累了,索性就着近在咫尺的刀,慢慢坐了下去。
地上冰冷的雪让他失去了很多知觉,包括满背的疼痛。
还有***刚刚往他心上剜的那刀。
崔泽打探起***亲身前来的目的。
“殿下到此,总不是来寻我们闲话家常的吧?”
***露出一个淡笑,笑中有股刺骨的冰寒。
“来看看,免得出意外。”
“好在我来了,不然肖七在,我这些护卫谁敢动手?”
***横眉敛笑道:
“杀了他们。”
“除非陛下亲自来,否则不许留情。”
命令一出,刀刃立刻抵上了崔泽的脖子。
再往下一寸就能送他归西。
崔泽瞥了一眼傅家大门上被他用刀砸出的洞。
他从缝隙间扫到肖七的身影。
“肖大人,你真不管?”
“小心事后懊悔。”
肖七无情的声音隔门传来:
“再后悔,也只能来年今日在你坟头浇一杯薄酒。”
***脸上染上些满意。
“他肖七总是识趣的。”
她在车内换了个姿势倚着,她端起一杯茶,往车外一泼。
温热的茶水顷刻间化作冰珠,散落一地。
“不必等到明年,这会儿本宫以茶代酒。”
“送你上路。”
她话音落下,刀刃便深深压下,咬上了崔泽颈侧的皮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