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玉同用短短一句话,轻巧地扼住崔泽的咽喉,将他从广阔天地中拽回牢笼。
崔泽无奈,策马重回广平侯府。
见他带飞星踏入大门,傅玉同语气轻佻道:
“请林侯爷下马。”
崔泽握住长剑的剑柄。
“陛下是让你传话还是传旨?”
“唯有传旨,我才下马下跪。”
傅玉同闲适地坐在马上。
“仅是传话,但你也得下来。”
“因为陛下让我传的第一句话就是,这匹马,陛下赐给***殿下了。”
霎时,崔泽的脸如乌云遮月,没了光芒。
傅玉同拱手遥拜,道:
“圣上有令,请戚世子遣卫尉司军士,将马押送至***府。”
戚如陌眉一皱。
略微思索后,他指挥喜乐将他推到傅玉同面前。
“傅大人怕不是传错了信,从昨日起这匹马已不是军马。”
“它跟了我多年,我将它讨回家。”
“陛下圣德昭昭,怎会夺臣子的老马,转赠他人?”
傅玉同浅浅冷笑。
“是***亲自讨要的,世子不给吗?”
“陛下宽厚,另赐了四匹良驹作为补偿,现下已送到肃国公府中。”
他用马鞭指了指崔泽。
“世子若还想送林侯爷骏马,大可从四匹中挑选一二。”
戚如陌闻言,暗捶了一下轮椅的扶手。
而崔泽咬住了后槽牙,才翻身下马,将马让了出来。
良驹再好,始终不是受过训,见过战场刀锋鲜血的战马。
它们做不到与将士共进退,同生死。
崔泽交出飞星前,用手抚过飞星的银鬃。
飞星眷恋地蹭了蹭他的手。
被人牵走时,飞星一步三回头。
崔泽闭上眼,在心里与飞星作别。
青州的风沙又离他远了。
收缴了崔泽的战马,傅玉同又让崔泽卸去铠甲,解下长剑。
“陛下请你到公主府吃顿便饭。”
“去公主府的马车就在门外。”
“你快卸甲,登上马车去。”
“别让陛下和***久等。”
崔泽无可奈何,只能回到林念瑶院中,褪去光明铠,留下一身毫无倚仗的布衣。
卸甲后,他推开房门。
傅玉同却仍未离开,还下了马,将马栓在崔泽的柿子树旁。
林君成拄着拐走出来,将傅玉同请进正堂。
见崔泽盯着傅玉同不走,林君成特意斜了崔泽一眼。
“怎么,我连请人留下喝杯茶都不配了?”
“林泽,你别太霸道。”
送崔泽去公主府的是林公公,他久等崔泽不出来,干脆进林家催人。
“林侯爷,别叫老奴再等,随老奴走吧。”
陈公公亲自来催,崔泽只好跟着他离开。
送崔泽走的马车驶离时,最后路过一次广平侯府的大门。
透过雕花的窗格,崔泽看到傅玉同当着他的面,堂而皇之地坐在正堂的主位上。
陪坐的不仅有林君成,还有林念瑶……
甚至正堂内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——“一家人怎么会有隔夜仇?”
……
马车在路上绕了很久。
崔泽明知道陈公公一行人在故意拖延时间,却无法发作。
等真到了***府,正午早都过了。
正午一过,阳气渐衰,阴气滋长。
陈公公将崔泽领到光启帝与***面前时,宴席上只剩些残羹冷炙。
崔泽没来得及说话,陈公公倒出言点出他的不是。
“林侯爷,陛下请你用膳,你晚到了,怎么不跪啊?”
崔泽不得已,掀起衣摆,缓缓跪下。
他脸上神色淡,瞧不出悲欢。
光启帝也是一样,脸上看不出喜怒。
他慢慢嚼着嘴里的肉,不言不语。
半晌了,也不提让崔泽起来。
直到将口中的肉咽下去,光启帝饮了半杯酒,才发话:
“朕听说前日你与朕的长姐闹了些不愉快。”
“想着替你们说和说和,于是今日传你到公主府吃顿便饭。”
“林泽,你怎么如此怠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