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君成下手狠,左拽右拽的将崔泽扯得鬓发散乱,活像个疯子。
他将扯下来的发带随手一扔,将红白织锦的发带丢在雪地里。
而他则扶了扶自己头上映着雪光璀璨如金的莲花冠。
林君成拍了拍崔泽的脸。道:
“咱们两个现在的样子才配得上各自的身份。”
“你说是不是,狗赘婿?”
崔泽没有回答。
他扛着压着他的山。
一头如墨的青丝被大风吹成蓬蓬野草。
他早湿透的衣服下摆在风雪中慢慢结成黄黑交杂的冰。
而他也成了一个胜似野人的野人。
崔泽在心里把青州城摆在面前的远方。
他每迈一步,离青州就近一步。
冬天的青州城,树是枯的。
所以他一到冬天最喜欢柿子树。
褐色的细枝下垂着的橘里透红的浑圆柿子。
像一盏盏红火灯笼。
指引他回家。
七年前,当知道他期盼的新家的前院种的就是柿子树时。
他是多么多么的开心。
突然,现实里一记爆裂的重击打向崔泽的背。
崔泽背上本就满是伤痕。
重重一击打上去,他愈合出的硬疤瞬间碎掉。
血奔涌而出。
血流走了,血管里一下变得比满天的大雪和青玉似的天更冷。
崔泽像被人抽掉筋一样,轰然倒进还没来得及盖厚的雪地里。
崔泽倒了下去。
但骑着他的林君成碾压着崔泽的身子,安安稳稳地落了地。
他站在地上,对着扑倒的崔泽连踩三脚。
每一脚都踩在崔泽重伤的地方。
林君成头顶莲花冠,脚踩崔泽割了伤放血的左臂。
他将崔泽的左臂直踩进雪里。
“起来啊!”
“不是你当马扛我去傅宅吗?”
“门都还没出,你怎么就倒了?”
崔泽望向前方,那个被他好好地放在前面的青州还在。
柿子树下的土黄色小院里。
一大家子人围着火炉烤火,火炉上铜水壶烧得咕噜噜地响。
大家的面目不太清楚。
崔泽只记得他们是养大他的坊里的长辈。
一个姨母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红薯,塞给他。
姨母笑得暖,一手摸着自己戴着银环的耳垂。
这样的青州他当然得回去。
崔泽吸了一口记忆里的红薯的热气,手肘顶着地,奋力爬起来。
只是他爬得离开地还不到两寸。
林君成又一脚落下,将他踩回了坚硬冰冷的砖地里。
“林泽,快滚起来。”
“你再不起来,可不是我违誓言。”
“是你没送我到傅宅。”
“责任全部在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