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逗他:
“泽哥儿,你方才是不是……有些肉麻了。”
“还好我夫人没来。”
“她真来了我都怕她看见你红眼圈的样子误会。”
听见“泽哥儿”这个称呼,崔泽才是真酸倒了牙。
哥儿不都是叫家里七八岁的小童的吗?
哪怕对着魏榆那小机灵鬼,他都不好意思叫出口。
戚如陌倒好,喊得自己跟大他二十岁的族叔似的。
“去你的,你少占我便宜。”
戚如陌将两手一摊。
“不想被我占便宜,你别说遗言似的话啊。”
“人还在,少给我交代后事。”
“当兵的最忌讳这个,记住了?”
崔泽手还捂在心口的册子上。
他整张脸都带上了软和,“知道了。”
戚如陌右手握拳,缓缓举起,敲在心口。
“万福。”
“等你回来。”
崔泽眼波一动,捂在心口的手握作拳。
他也用拳头撞了一下自己铠甲上的护心。
崔泽低头道:“万福。”
戚如陌:“行了,东西都交给你了,我带族中子弟回去了。”
他将微弱的火烛交给崔泽,又对外唤了一声。
门外的戚家子弟很快从驿站后牵出两匹驮马,替崔泽栓在门前。
见戚家子弟栓好了马,戚如陌示意喜乐推他离开。
轮椅经过崔泽时,戚如陌抓住崔泽捆了臂甲的手腕。
他眸色幽黑,话音也幽幽。
“我在这等你,就是为了避开京中的耳目将这些东西交给你。”
“这些东西,每一样你都留心藏好。”
“戚家受人制辖,无法派人随你去青州。”
戚如陌说话间,回头特意看了一眼装药材的那口箱子。
他使劲握紧崔泽的手腕。
“你千万照顾好自己,切记看好那箱药。”
“你如今伤重得很,已是强弩之末,箱子里装的就是你的命!”
“与北羌开战前,你好好养伤,莫再逞强。”
听着戚如陌发自肺腑的关怀,崔泽浑身的伤一齐爆发出再忍耐不下去的无声哀嚎。
他的确已是强弩之末。
但崔泽不想害戚如陌为多他担心。
他看似寻常道:“放心,你说的我都记下了。”
戚如陌怎会看不懂崔泽的强撑。
他什么也没说,用力地攥了一下崔泽的手腕。
最后由喜乐推着他,消失在了驿站门外。
戚如陌一走。
崔泽如海枯山崩。
他带着甲径直倒了下去,躺在了驿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板上。
他吹灭手上的烛火。
烛火一灭,似纱轻拢的黑暗立刻缠住他的双眼。
让他的双眼迫不及待地,不听使唤地合了起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