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泽在马车里和林念瑶排并排地挤着。
彼此手臂紧贴。
两人距离近到哪怕隔着厚厚的冬袍,崔泽都能似有若无地感受到林念瑶的体温。
被挤得久了,崔泽忍不住在心中大骂:
戚如陌可真他娘是个天才。
他老婆坐拥半城金玉,肃国公府的马车辆辆都宽敞奢华。
除肃国公府外他还管着卫尉司。
司里的马车是给当兵的大老粗坐的,虽然质朴,但绝对宽敞。
就这么会儿的功夫。
戚如陌到底是从哪淘到这么辆窄到姥姥家的马车的?
马车窄就算了,驾车的肃国公府下人手里还没个准。
马车被他带得左摇一下,右撞一下。
终于在第三次马车被甩出神龙摆尾时,林念瑶被甩进了崔泽怀里。
崔泽暗骂戚如陌作孽。
他如正人君子一般,当场扶正被甩得七荤八素的林念瑶。
接着掀开厚重的车帘,冲驾车的下人道:
“你坐一旁,我来驾车。”
被戚如陌派来的下人名叫喜乐,是个憨直小伙。
他抓紧缰绳,连连摇头。
“不成不成。”
“世子爷特地嘱咐过了,不能让您操劳,您身上还有伤。”
崔泽硬挤着他坐下,拽住缰绳的另一头。
“再让你来,怕是还没到侯府,我已经被摇散架了。”
眼看喜乐面露愧色,准备放手。
车里却猝不及防地响起林念瑶关切但催命的声音。
“林泽,你进来吧。”
“我虽怨你,还不至于冷落你,让你在外边吹风。”
“毕竟我的心眼没你那么小。”
“若是怕马车不稳,你让车夫赶得慢些就是了。”
崔泽望了眼天,天色像是大雪将至,昏暗无光。
他整个人灰败像天一样暗。
灰溜溜地滚回车里。
喜乐遵照林念瑶的话,将车赶慢了很多。
马车终于稳了下来。
车内,崔泽紧靠车壁,抱臂坐着。
他生无可恋又时时警惕。
生怕有一根指头碰上林念瑶。
狭小的车厢内,林念瑶挨着崔泽。
她倒不在意,垂眸在想事情。
车内寂然无声。
静默到焦灼。
忽然,林念瑶打破了寂静:
“你如果能随我去向玉同道歉,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。”
“玉同如果原谅了我,我也可以……原谅你。”
崔泽在喉咙里滚了一句脏话。
他憋到耳根都红了,才忍住没骂林念瑶有病。
林念瑶挨他很近,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崔泽红透的耳根。
她还以为是崔泽靠着她坐久了,为她红的耳朵。
“和我坐得太近了?”
崔泽憋得想直说被恼的。
马车偏又一阵剧烈摇晃。
林念瑶本就侧着脸,在打量崔泽的耳朵。
这一晃荡,她整个人撞进崔泽的臂弯。
崔泽身上穿的厚圆领袍是旧的,但收拾得很干净,透着一股清新的皂角气。
林念瑶被撞得愣了一下,没有立刻坐回去。
与她不同,崔泽一双眸子早黑了个彻底。
他压着猛烈呲花的不满道:“喜乐,我来驾车。”
出乎意料,一向快言快语的喜乐没回话。
喜乐不仅没回话,马车还骤然停了下来。
崔泽瞬间察觉不对。
他按下林念瑶的头。
林念瑶刚想问他做什么。
嗖的一声,一支冷箭穿破马车,扎到了林念瑶的斜上方,深深没入车壁。
崔泽还没来得及掀帘查看车外的情况,马车又跑了起来。
这次马车被喜乐赶得近乎起飞。
他慌张的声音也响彻全车:
“救命啊!林侯爷,有人要杀我们!”
喜乐的车实在赶得不好。
马车右后轮撞上街面未被铲尽的冰棱,腾空飞起,又重重落地。
崔泽和林念瑶被他折腾得险些撞上狭小马车的车顶。
林念瑶被吓得不住惊叫。
崔泽顺着射进车内的冷箭,果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