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泽的话音在风雪中,还未弥散无踪,傅宅大门处就已传出响动。
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厚重声响,朱漆大门被缓缓推开。
崔泽顺着开启的朱门望去。
肖七压着他的斗笠,走到跌坐的林念瑶身后,化身一尊大佛。
肖七岿然不动,护卫们自然也不敢再动。
两方在凛冽的寒风中对峙起来。
见局势暂时安稳,崔泽二度回望傅宅,搜寻起了里面的傅玉同。
傅玉同站在正堂的屋檐下,整个人一半在明一半在暗。
他向外望,正好撞上崔泽的双眸。
崔泽用眸中的锐利向傅玉同送去一个嘲讽。
像在说:搅了你的家,砸坏了你的门,可你还是不能眼睁睁地让我去死。
傅玉同额角青筋瞬间绽起。
筋脉一突一突的,他显然被崔泽气出了好歹。
这时,两声的短促的哨声响彻兴义街,护卫们闻声收刀后退。
林念瑶伏在地上,将脸埋住。
她以为自己终于得救。
崔泽也缓了一口气。
却不想下一刻,哨声又骤然响起,这次变成了一长一短一长。
悠长的哨声穿透雪声,清灵得诡异。
守在林念瑶身后的肖七脸色一时变了又变。
崔泽的眉目也一凝。
傅玉同察觉出异样,快步上前。
他贴在肖七的耳边耳语:
“肖大人,发生了何事?”
肖七低声说:“听哨声,方才***下令,格杀勿论。”
林念瑶就伏在门边。
她听见肖七的话,立马向傅玉同伸出打着哆嗦的手。
“玉同,救我!”
哪料傅玉同的脸色幻化为静水深流,像在推演千般的算计。
算计过后,他折身回去,捡起庭院中被扔进去的刀,扔出门外。
对于林念瑶伸向他的求救的手,他视若不见。
横刀被砸回崔泽脚边,溅起几分薄雪。
天上的雪花仍在洒落,不出三五下便将横刀覆盖。
就在这短短的间隙。
崔泽亲眼看见,傅宅再度合上它的朱漆大门。
林念瑶拼命地想挤进去,拼命地呼唤傅玉同的名字。
但她换来的只有关门时门轴转得更快而发出的吱嘎声。
傅玉同立在门内。
他再看向林念瑶,曾经顾盼多情的眉眼只余凉薄。
终于,两扇朱漆大门严丝合缝地撞在一起,发出震地的巨响。
林念瑶掉回地上,被锁死在门前。
傅宅传遍兴义街的关门声犹如一个杀戮信号。
护卫们循声再度举刀,压迫而来。
其实早在掷刀时,崔泽已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。
他无力还击,索性站着不动,任凭刀锋向他逼近。
林念瑶哪敢赴死。
她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刀刃,绝望地爆发出哀号:
“林泽!你看刀!”
“你动动啊,救救我!”
“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冷血!个个见死不救!”
崔泽硬挤出一分力气告诫她:“别动!”
“浪费力气,会死得更快。”
林念瑶未听崔泽的话。
她不想死!
她拼命地望遍周遭,迫切地想寻出一条生路。
在一片死寂中,一辆马车冲破飘摇的风雪,驶进了兴义街。
见到那马车,林念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
她奋力爬起来,直奔马车而去。
她边跑边喊:“我是广平侯夫人,求你救我!”
离得远,雪又大,林念瑶看不清马车的具体样子。
她只看到马车很大,是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。
林念瑶想,车上的人想必身份尊贵。
只要对方肯出手,一定能救下她。
结果离得近了,林念瑶的脸色陡然大变。
马车车顶上装饰着一只雕琢得分外精致的长尾铜孔雀。
马车前挂着两盏琉璃风灯,灯上点缀着梅花图样。
孔雀车,梅花灯,是***!
还以为能逃出升天,临到头却发现直接闯进了黄泉。
林念瑶脚下一软,彻底摔进雪里,崩溃地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