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玄瑛知道隋兵斥候必定寻自己而来,但转念一想,此正是大好时机,可夺他马匹粮水,以备西进之用。于是,趁那队隋兵正欲纵马而去,她立刻走出屋外,大声说道:“诸位军爷可是来寻民女?”几个隋兵乍一见破败屋内突然走出一名妙龄少女,且衣着光鲜,仪容端庄,那几人俄然一愣,随即又各自仰天哈哈大笑起来,为首那人还戏谑道:“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儿,胆子倒是不小,还敢自称反贼。”身后一人淫笑两声,随着说道:“咱兄弟这几日奔波,着实疲累乏味,这女娃儿来的正是时候,又颇有几分姿色,不如拿来给咱兄弟们解解闷。”其余几人听罢,亦哄然大笑。
几个隋兵小卒,杨玄瑛有哪会放在眼里,她冷笑一声,说道:“诸位军爷既想解闷,本姑娘也愿意陪军爷玩玩。”她话音未落,忽然旋步拔踵,纵身跃起,举手一挥,掏出流云槊,便直袭适才说话那人。这一下来的突然,飙举电至,星流霆击,诸隋兵尚未反应过来,只听那人“哇唔”一声惨叫,已被流云槊戳着胸口,挑下马来,翻滚于地,哀嚎呻吟。杨玄瑛说话之间,便打落一人,干净利落,众隋兵皆大惊失色,慌忙抽出腰间长刀应战。杨玄瑛虽然有伤在身,但对付几个隋兵自是不在话下,只见她前招未尽,后招又至,挥手一挽,将流云化作长鞭一扫,只当当数声,便轻而易举打落五人手中兵器。
眨眼之间,众隋兵被杨玄瑛扯落长刀,惊骇不已,为首那人自知不敌,正策马欲逃,哪知杨玄瑛得势不饶人,甩出一道金练,横扫那人跨间战马前腿。这马本欲提足前奔,猛然被绊,扑的一声,仆地倒去,将那隋兵兵高高抛了出去,又重重摔落于地。那隋兵还不及起身,杨玄瑛一个箭步而上,至那人跟前,仗槊指着他胸口。那隋兵面无人色,惊恐万分,直呼饶命,而杨玄瑛却冷冷说道:“留下马匹粮水,可让你等离去!”那人闻言,连声说好,赶紧解下腰间水袋,又掏出怀中干粮包裹放在地上。其余几个隋兵见状,也不敢造次,纷纷爬下马来,交出自己水袋干粮。杨玄瑛既达目的,也不愿滥开杀戒,她收起流云槊,哼一声道:“你等去吧。”众隋兵一听,如释重负,亦不敢逗留,慌慌张张扶起先前倒地那人,一同狼狈逃去。
杨玄瑛见隋兵走远,不禁起手捂着胸口,暗叫一声侥幸,若非起手迅猛,吓跑隋兵,这伤势久战必得要命。她适才两招,虽看似轻描淡写,但也动了体内郁气,一时间胸口又隐隐作痛,她只能盘膝而坐,先调养气息,想到尚有独孤彦云留下伤药,又服下一粒,凝神吐纳,许久方觉心中不适缓和下来。
杨玄瑛收起隋兵留下干粮水袋,走回屋内,取了一半食水放在桌上,对那老妇躬身一拜,说道:“多谢婆婆昨日留宿,这里尚有些食水留于婆婆,如今洛阳战事已息,樊大人不久应会再送粮草前来救济,小女子就此告辞了。”说着抬起头来,看着老妇,仍然蜷在那里,纹丝不动。杨玄瑛又喊了数声,许久也不见答话,暗知不妙,走上前去一探,那老妇身体早已冰凉,又还哪来半点气息。她悲痛万分,但无奈独自一人,又有伤在身,难以将老妇安葬,只能附近寻来一些干草,盖了老妇遗体,跪拜之后,收拾了食水,取过一匹隋兵战马,上马便向西北奔去。
此行一人一骑奔于广袤河洛平原上,这河洛平原原本经伊洛二水纵穿流灌,水丰土肥,适宜耕种,先帝开皇年间,皆是万倾良田。可如今放眼望去,只见四野农田无人问津,旷置荒废,阡陌之间,杂草遍生,枯土满地。途中也有经三两村庄,杨玄瑛本想入村补些食水,哪知虽帝都之邻,但这些村子却都黯然萧条,尽是些鳏寡妇孺。杨广年前百万大军首征辽东,几近全军覆没,现不过半年,你道他如何又能再起百万雄师卷土而去,原来是将中原一代民丁尽皆征召,扫地为兵。此刻看这番衰景,想这徭役征得早已过了极限,也难怪弄民怨沸腾,天下汹汹。杨玄瑛出身富贵人家,锦衣玉食,对这人间疾苦,也都是听人述说描绘而已,况且幼时随着父兄所去过地方,大兴、洛阳、黎阳,皆是隋帝倾力一手打造的宏伟重城,如今这幅惨淡景象,还真是首次亲眼目睹,比之前耳闻,有过之而无不及,她不禁连声叹息,但想到若是废黜暴君杨广,另立贤明新帝,虽是百姓之福,但刀兵再起,殃及池鱼,就如龙门镇中那老妇一般,教人于心何忍,她又是矛盾,又是迷惘。
杨玄瑛往西北行了大半日,终于跑上了官道,仔细查探一番,路上确实有大军行过痕迹,看来自己已落在了隋兵追击大军之后。她又放眼西眺,秦岭余脉依稀可见,巍耸入云,如一道天屏于西首拦断中原,再往前走,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