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儿搁。何况管崇咄咄逼人,分明没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,刘元进恼羞成怒,猛然推倒管崇,大声喝道:“来人,把这个醉鬼给我抬出去,杖责五十,教他好好醒醒酒去!”话音一落,左右便有人上前来,硬生生按住管崇,将他架了起来。朱燮在一旁见状,正要说话,刘元进把手一挥说道:“我等已非流寇,军中有军中的规矩,如此无礼之人,不好生管教,怎能服众!”朱燮听了,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,摇头一声叹息,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管崇被人拖出席去,仍兀自叫骂个不停。
这局教管崇如此一搅,众人皆是索然无味,不欢而散,杨玄瑛亦是闷闷不乐地随众人一同离席而去。堂内安静下来之时,只剩刘元进与王婉儿两人,刘元进怕王婉儿还在记恨,便好言说道:“管老弟心胸狭隘,王姑娘莫何他一般见识。”可王婉儿沉吟半晌,却说道:“这些烦事不提也罢。只是如今大哥又夺取了宣城,江东一带,尽囊入手,今后有何打算?”刘元进不假思索说道:“这还用说,自然是渡江北上,直指东西两京,推翻昏主。”王婉儿莞尔一笑说道:“那若夺了两京,推翻了昏主,大哥又当如何?”这个刘元进倒一直没有想过,他一时愣立那。王婉儿见状,又咯吱一笑,说道:“大哥就没想过自己来做这个皇帝吗?”刘元进听罢,大吃一惊,瞪目结舌,杜口无言。毕竟他出身贫寒,最初起义也只是为了活命,又几曾想过有朝一日,自己也能披着黄袍坐上龙椅。但王婉儿还一本正经说道: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想那一人高高在上,海内万夫来朝,咄嗟之间,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,何等威风,昔日汉高祖亦曾言道,'大丈夫当如是'。大哥辛辛苦苦起义,殊死奋战,好不容易夺了江东,难道只是为了争这几口饭吃,几口酒喝!?”
这几句话直说得刘元进心痒难搔,蠢蠢欲动。不过如今各路反王,攻城掠地之后,却只知打家劫舍,搂些粮草金银,图个一时逍遥欢快,无人显出雄心壮志,更不用说是觊觎大统,故此隋帝一直不以为意,仍心系辽东,将隋兵精锐尽数带去北上,只让各地郡守自己解决民变。不过一旦有人裂土称帝,无疑是和大隋公然叫板抗衡,势必成为出头之鸟,众矢之的,引得隋帝亲自前来。况且这隋兵主力之战力不容小觑,刘元进于永兴、南阳也是见识过的,他想到此处,依然犹豫不决,面露难色。
而王婉儿察言观色,亦看出刘元进心思,她又继续说道:“如今江南大局将定,不过我军虽然声势浩大,但江北大隋却是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,故此料大哥想要渡江北上夺取东西两京,依旧困难重重。以小妹之见,不若效仿六朝,依仗长江天堑,称帝江南,一来可让军中将士封王拜将,有个盼头,大涨士气;二来与大隋划江对峙,等待时机,再谋中原,以图问鼎,建万世之基,此诚为上上之策!”
确实上古有天皇、地皇、泰皇,而其中以泰皇最为尊贵,故秦王嬴政一统六国,平定宇内之后,群臣昧死欲尊嬴政为“泰皇”,可嬴政却去“泰”着“皇”,采上古“帝”位号,自称“皇帝”,无非自恃自己这份勋绩,这份尊贵,功盖三皇,荣耀五帝,前无古人所及,无愧为“始皇帝”。而自秦皇以降八百余年来,这个“皇帝”称号又引得多少英雄豪杰前仆后继,为此折腰。尤其是汉高祖刘邦以一介庶民,白手起家,称帝开国,肇建两汉四百年基业,也教世人知道了皇帝轮流做、明年到我家之道理,这才会有晋后五胡十六国、南北九朝多少人蜂起僭越篡位,先帝高祖文皇帝亦是其中之一。而这皇帝能者居之的乱象,也足见帝位之诱惑,确实教人难以抵挡,这也终于还是让刘元进自酌了一杯酒,走到王婉儿面前,端起酒杯,喜眉笑眼,阴阳怪气说道:“朕既然已经贵为皇帝了,王姑娘就没想过来做这个皇后吗?”这正是:
浮荣萦身迷眼胧,不见繁华俄顷空。
莫怨兴废摧人悔,成败缘随枕边风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