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村去。
这两名隋兵,确实王世充所遣搜山之人。王世充待到晚间各路分队回来报果,均是一无所获,再清点人数时,见独少了这两人。王世充又等了数个时辰,仍不见这两人踪迹,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,于是他便带上人马,沿着两人此前所走方向过去,走过一段山路,又见一条隐秘小道,似乎不久前有人经过痕迹,他又循着这些踪迹探去,终于教他找到苎罗村前。遥见两名隋兵横尸于地,王世充即知刘元进多半就在村内,他便立刻让军士散开,将山村团团围住。
时值夜深人静,村内乡民清梦被隋兵围村的嘈杂声响扰醒,尚不明就里,有胆大的便出来看个究竟。此刻隋兵一队人马数十人气势汹汹地闯入村中,随手就将出门之人抓着,一连捉了数个乡民,拖到王世充跟前。王世充睨眼瞟过这几个村民,一声狞笑,抽出长刀就往其中一人劈去,其余人等见状,大惊失色,但闻惨呼一声,那人已被王世充砍作两截。王世充劈死一人,一扬手中大刀,恶狠狠地对众人说道:“有见过一男一女两个反贼来过的吗?说得出下落的,可以活命,说不出的,嘿嘿!”说着大刀一挥,又朝那村民尸身呼呼剁了两刀过去。众乡民见他如此凶残,若见恶煞,个个心胆俱裂,魂飞魄散,更有甚者,哆嗦一阵,屎尿齐流,两眼一翻,径自昏死过去。这其中自有见过刘元进之人,只是眼前情形骇人可怖,早被吓得魂不附体,如何还说得出话来。
王世充见无人答话,又是冷笑一声,眨眼间举刀又斫翻一人,再亮起大刀,威胁村民。明晃晃的刀锋之上盈满鲜血,直摄众人三魂七魄,此时终有一人颤抖出列,结结巴巴指出刘元进所匿小屋,王世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,带了几名隋兵走到屋前,二话不说,便破门而入。
这小屋原为杨玄瑛独处之所,自然也不大,一眼就能望尽。王世充率众冲人屋中,屋内卧榻映入眼帘,只见刘元进倒在塌上,双眼愣视着天花板,一动不动。王世充着人上前一探,发现他早已通体冰凉,哪还有半分气息。原来鱼蔓云替刘元进包扎了伤口,反至腐肉脓血淤在体内,加重了他伤势恶化。而刘元进当夜惊醒噩梦,只是回光返照,此后鱼蔓云一走,刘元进无人照料,不久脓毒发作,气绝毙命。回想自天目山揭竿而起,几与大隋划江抗衡,及至绝情逼死管崇,仓惶败走天目山,落魄逃亡会稽郡,纵刘元进再是后悔不甘,南柯梦醒,一切是非荣辱,对错功过,只这弹指瞬间,便化烟消云散,除了一副枯骨,不再留一丝痕迹,这正是:
槐梦凋残,过眼竭殚,
浮华转瞬,枯骨流寒。
一夕魂渡,奈何桥前,
三生荣辱,尽落忘川。
王世充见贼首已死,大局已定,想吴郡虽还有残兵三万余,可群龙无首,破之不再话下,他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,便命人收了刘元进首级。眼下虽然仍不见鱼蔓云,不过擒杀贼魁首功到手,想她一个女流也成不了气候,王世充也懒得去找她浪费时光。也是王世充自江都欲巴结鱼俱罗遭辱以来,处心积虑,机关算尽,至此总算九转功成,如愿以偿,他心花怒放,满心得意之余,当即修书作表,遣人连同刘元进首级一起送往高阳隋帝那里去邀功请赏。
既然村中之事已了,王世充还要赶去吴郡收官,无暇于此逗留。他走出屋外,无意间又见到倒在地上两具村民尸体,觉得甚是碍眼,他便随手一挥,轻描淡写说道:“这伙乱民窝藏贼首,必是叛贼同党,依律当诛,一个不留,都给我砍了,将此处烧为平地!”令声一下,隋兵立刻四散开来,纷纷打起火把,纵火烧屋。村内都是草庐,一点即燃,不消片刻,整个苎罗村即陷入一片火海。熊熊火光之中,隋兵奔逐砍杀哭喊逃散的村民,即使老弱妇孺,寒刃亦是毫不留情,冷冰冰地一刀一个劈去,但见殷血漫天飞溅,与闪耀赤焰交辉,映出王世充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,犹在得意狂笑。
再说杨玄瑛在昭明洞中,一直等到东天目大火散去,此后又等了一日,这才出洞下山。如今隋军围兵业已撤去,看来浮玉寨已被攻破,想到不论王氏父女用了什么手段,这江南之乱也算平定了,兵祸既息,若隋帝不再一意孤行征辽,江南或许就此太平了也说不定,她心怀期待,便往南奔会稽山过去。
这一路南下,直到自临浦入山,穿过山道,沿着浣纱溪走去,看两岸还是漫山霜叶,秋风掠过,吹落一地绯红,满坡尽染朱妍,不禁心醉神怡。杨玄瑛怀揣憧憬,只想快快回到苎罗村中,也就加快了步伐。可眼看苎罗村就在前面山道弯后,忽有一股焦味杂着腐气迎面扑鼻而来,直教人揣揣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