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前去迎战,杨广只得下令折转大队,一起退往雁门郡城。
“天下九塞,雁门为首”,雁门郡城高踞勾注山颠,雄镇地利天险,自战国赵武灵王设郡筑城以降,近千年来一直是中原王朝抵御北戎的前沿要塞,经屡代修缮,如今依然铜墙铁壁,坚不可摧。此刻杨广王师刚刚入城,身后就是隆隆声起,若掀轩然大波,直冲霄汉。隋军军士闻状,仓皇闭紧城门,纷纷涌上城墙,抡弓操刀,列阵迎战,杨广亦随一干文武大臣攀上楼头,极目远眺,霎时骇然震惊,只见勾注山前,雁北高原之上,风起云涌,地裂山崩,千军摇喊,万马奔腾,数不尽的突厥飞骑,个个龙翔虎跃,喑哑叱咤,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这正是:
扬旌麾电扫关原,腾骑卷土堙云天。
朔漠一夜闻烽鼓,惊看塞垣满狼烟。
而此刻五原西山大牢之中,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深处其中,暗无天日,每每有人送食水来,却都一言不发放下就走,两人既不知时日过了多久,也不知如今外头情势。这一日又至人送食水时分,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,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正自诧异,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疾步之声,及至来者走到牢房铁门之前,两人方才看清,竟是义成公主乔装而至。
二人见义成公主前来探牢,无不惊讶,正要说话,义成公主已怱促说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二位且随我来,有话待离开此地再说。”说着业已用钥匙打开牢笼。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见状立时会意,起身便随着义成公主而去。三人一路走过大牢过道,竟也无人阻拦,直至天牢门口,方见数个突厥卫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早已不省人事,杨玄瑛与独孤彦云看的满心纳闷,但此时并非说话之时,也只得忍住满腹狐疑。两人出得牢来,眼见已是深夜,又随着义成公主沿着山路往山顶方向而去。
西山山道九转曲折,狭窄崎岖,又多有岔道,再加上山中雾岚时聚时散,亦教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辨不出方向,只得紧紧跟在义成公主身后,生怕落后走失。三人到达山顶,视野方才清晰,再向东瞰去,五原牙庭遥遥在望,原来这天牢竟在山腹悬崖之中,若无义成公主引路,恐怕杨玄瑛与独孤彦云即便闯出大牢,也走不出西山。
义成公主未曾习过武功,体力有限,走到此处,耐不住劳累,不由停下脚步,喘了几口粗气。而杨玄瑛在牢中日日坐卧冰冷石床之上,本就腰酸背痛,再加上一路攀山,也深感疲惫,同时驻足暂歇,一抹额上淋漓汗珠,便觉得有些饥渴。恰此时杨玄瑛见不远处一条清澈山溪潺潺而来,往谷中流去,这就走上前去,伏下身子,想要饮水解渴,忽被义成公主猛然一声喝住,又听她说道:“这溪水乃是戍守大牢卫士饮用水源,我适才在溪水源头下了些醉马草毒,这才有机会来牢中救你二人。此时这溪水可能留有余毒,可千万碰不得。”杨玄瑛转过身来,作了一揖说道:“小妹多谢公主救命之恩。”独孤彦云听罢也一同上前拜谢,可义成公主却轻叹一口气,冷冷说道:“你二人怂恿大汗截杀圣上,已是死罪,我本不该出手相助,只是无奈有求于你义姐,与她有约在先,这才过来相救,你也不必言谢。”杨玄瑛听罢,心中颇为黯然,缄口低下了头去,而独孤彦云亦是无言以对,独自怅然。此时义成公主又说道:“一会山下有人接应,你二人取回各自马匹行李,莫要再回五原牙庭去了。”说着又径自向山下走去。杨玄瑛与独孤彦云心中烦乱,悒悒不乐,也只得默默随着义成公主继续下山。
三人在走下西山,果真有一名婢女携着马匹侯在那里,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包裹行囊也一件不漏,尽皆备全。义成公主说道:“我就送你们至此,如今你二人既已安然脱困,我也算履约而行,彼此亦无相欠。”随即转身遥望东南星空,长长叹了一口气,惘然若失,凄凄说道:“人各有志,我亦不能勉为其难,只是可惜了那琴瑟和鸣,良宵好景,终还是要面对曲终人散之时。”义成公主这句话顿教众人凄悲哀切,相顾无言,如似鱼胶粘口,一字难开,只余天愁地惨,星月昏淡。
正当三人各自唉声叹气之时,忽然一阵奔马之声打破寂夜,急促向这边而来。义成公主顺着声音遥遥望去,见史属胡悉带着一大队突厥骑手,抡刀霍霍,自东南汹汹而来,愕然失声说道:“明明已用熏香将这龟兹人给蒙醉了,如何这般快就追过来了?!”原来自始毕可汗南征后,叱吉设随后即取了独孤彦云的书信南去,只留下史属胡悉,他不仅完全控制了五原牙庭,亦是时时刻刻盯着义成公主行动,当初矣今截杀王婉儿,也赖他授意。而义成公主自答应王婉儿解救杨玄瑛以来,冥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