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将手一指,说道:“那里有只空船!我等赶快过去,乘船离开此岛。”杨、鱼二人闻言却一脸尴尬,仍不作声。那男子见状,方明白其中原委,于是又说道:“我虽折了一腿,却尚可摇橹掌舵,二位姑娘只需扶我登船即可。”杨玄瑛与鱼蔓云听罢,立刻转忧为喜,振作精神,扶起那男子便一同上去登船。
日出东隅,霞芒万丈,血色尽染,天水红映。君山岛上火光刀兵犹然不息,洞庭湖中惊涛怒浪依然不止,杨玄瑛与鱼蔓云坐于船上,孤舟渐行渐远,却仍觉有腥风阵阵吹来。杨、鱼二人经一夜奔波,疲累不堪,如今几经周折,终脱离险境,两人总算是如释重负。正此时杨玄瑛见那青年男子摇撸之间,时不时地回头望去,不停哀声叹息,令她禁不住好奇问道:“敢问公子尊姓大名?为何被困在这山寨之中?”那男子正欲答话,忽然远处有人一声断喝:“前面的速速停船,不然休怪我湘川水神无情!”话音未落,雷公猛已引四支蒙冲战艇,分左右两路,急驶围上前来。
这正是冤家聚首,狭路相逢,杨玄瑛与鱼蔓云乍见雷公猛现身,又惊又怒,噌地窜起身来,即摆出应敌架势。此刻雷公猛亦认出船上杨、鱼二人,狞笑一声说道:“两个女娃儿本事不小,居然能脱身至此,今番看汝等再往哪里逃去!”说着扬手一挥,一道金光乍现,他手中握着的,竟是杨玄瑛的流云槊。杨玄瑛自知在水上不是雷公猛的对手,且现今她与鱼蔓云又是赤手空拳,根本毫无胜算,不过当下一船人无处可遁,她也只有做出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了。而雷公猛似乎瞧破了杨玄瑛的心思,于是他又怒叱一声吼道:“定是你这两个妖女,引贼来毁我山寨,今日我誓替寨中兄弟报仇!”说罢他又将手一招,四艘小艇上杀声骤起,军士个个面红耳赤,龇牙咧嘴,挥刀抡抢,张弓搭弩,驱艇直冲小舟撞来。
杨玄瑛所乘小舟乃是普通木船,哪堪战艇冲撞,眼看雷公猛及其战艇来势汹汹,船上那青年男子提起船橹一撑,摇摇摆摆站起身来,大呼一声:“住手!”雷公猛闻声一惊,一脸错谔,随即又立刻喝停战艇,满腹狐疑而道:“梁公怎与那两个妖女在一起?莫非是受人节制?”原来杨、鱼两人在寨中所救的这名青年男子,竟是寨主萧铣,鱼蔓云在一旁已是目瞪口呆,而杨玄瑛先前虽也隐约猜了大概,却不想雷公猛与他乃是一路人,亦是诧异不已。
萧铣听了雷公猛之言,露出愠色,责备说道:“你总是如此鲁莽冲动,如此下去,怎成大器?此番若无这二位姑娘相助,只怕我已是葬身火海了。”一见萧铣动怒呵斥,雷公猛即刻陪笑说道:“梁公息怒。那夜有朝廷的走狗前来闹事,而后两位姑娘又接踵而至,公猛见她二人行迹可疑,又不道明来意,只道与那朝廷来得走狗乃是一路之人,怕与梁公不利,方才出手冒犯。”萧铣说道:“你不分青红皂白,便将人家虏上山来囚禁,险些害人性命,还不速速与人赔罪。”雷公猛倒也是干脆直爽之人,闻言即刻抱拳一拜,于杨、鱼二人好言说道:“那日在下行事莽撞,得罪二位姑娘,还请二位多多海涵。”鱼蔓云怒气未消,只哼了一声,却不作声。而杨玄瑛亦是着恼当日他令自己陷入难堪,也是没好气地说道:“这柄金槊,未知湘川水神大人使得可否称手?”雷公猛一愣,随即哈哈笑道:“这金槊乃是姑娘之刃,在下只是一时好奇,借来瞧上几眼,现今即刻归还姑娘。”说着将手一挥,便把流云槊抛了过去。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,如今雷公猛已然赔礼致歉,又归还了金槊,杨玄瑛若再与之计较,也就显得小气了,于是她一手接过金槊,便还了一礼,浅笑而道:“九头蛟水中功夫不俗,湘川水神名不虚传,小妹亦是折服。”
前嫌捐弃,诸人也不再提旧怨。萧铣挂念他君山大寨情势,他谢过杨玄瑛与鱼蔓云,又问过二人姓名之后,便急转问雷公猛道:“君山水寨情形如何?可知来攻山的是何来历?”雷公猛愤愤说道:“那是荆州朱桀的人。这些水贼人多势众,又来的突然,寨中兄弟毫无防备,几近全军覆没。公猛与这些兄弟也是拼得万死,方才夺了四条小艇突围而出。”萧铣半信半疑说道:“朱桀?!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,他为何突然来侵寇我君山大寨?”雷公猛说道:“适才突围之时,顺手虏获的几名小贼已然招供,此番攻山的,确是朱桀手下先锋大将沈柳川引来,不会有错。我瞧必是朱桀垂涎湘州已久,先前意欲与梁公结盟未果,才会前来动武,以期吞并湘州。”萧铣沉吟半晌,猛然捋袖揎拳,疾言厉色斥道:“我好歹乃是梁室宗亲后裔,朱桀那厮不过一个流寇鼠贼,一朝得势,猖狂如斯,竟然如此欺人太甚,我萧铣与他势不两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