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失远迎,望大人恕罪。”宇文智及拿腔捏势说道:“据报骁果营中有人聚众谋反,不知司马大人可知此事?”司马德戡依旧妄想蒙混过去,便强持镇定,应声答道:“卑职不知营中竟有此事,这就立刻着人前去查办。”宇文智及冷笑一声,睨眼扫了一圈帐内众人,便抬手一个个指点过去说道:“虎牙郎将赵行枢、鹰扬郎将孟秉、符玺郎牛方裕......”他每念一个名字,便教那人怵栗作抖,噤若寒蝉。直待他指到杨玄瑛,忽然一顿,将她上下打量一番。此刻杨玄瑛女扮男装,宇文智及只见她面白如玉,一身秀气,有些面熟,却又说不上在哪见过,不禁露出诧色问道:“此人是谁,为何本公子未曾见过?”司马德戡尚未想好托词,鱼蔓云却已认出杨玄瑛来,于是便上前在宇文智及耳边嘀咕了几句。宇文智及听罢,如作恍然大悟,哈哈笑道:“对了,越公之女,当年董杜原上会过一面,好歹也算旧识。”宇文智及一提到董杜原,直揭杨玄瑛心中疮疤,她狠狠白了宇文智及一眼,啐一声骂道:“谁与你算旧识,你莫与我攀扯在一起。”宇文智及闻言却不再理她,又冲着司马德戡说道:“汝等深夜聚在此处作甚?我看这营中聚众谋反之人,也不必去外面查了吧。”司马德戡见鱼蔓云也在其中,知道必是她将自己欲结党西遁之谋告知宇文智及,心中着恼不堪,却又迫于宇文智及淫威而不敢发作,只是灰头土脸,胁肩累足立在那里,不知觉间已乱了方寸。
结党西归即变节叛乱,乃是夷族大罪,如今被宇文智及撞破,帐中诸人也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,惊恐万状,一个个僵立在那,伈伈睍睍,连个大气也不敢透。宇文智及见状,猛然喝到:“妖言惑众,煽乱军心,聚众结党,密谋变乱,此乃抄家灭族之罪,汝等今可知罪!”这一声如平地惊雷,晴空霹雳,直摄得司马德戡一阵哆嗦,立刻仓皇伏倒在地,泪涕横流,乞怜而道:“卑职知罪,还望宇文大人网开一面,留我等一条活路。”其余人等,除了杨玄瑛外,见了眼下这般形势,早已心胆俱裂,也尽皆拜倒在地,连呼饶命。
宇文智及一出场,便挫得司马德戡等人毫无脾气,倒也令杨玄瑛倍感意外,看来他宇文家在江都权势遮天,也并非虚言。不过瞧着宇文智及将一众人驯得服服帖帖,必是欲置其于死地而后生,至此杨玄瑛已看出宇文智及此番来意。果不出她所料,宇文智及沉默半晌,终于振振有词说道:“主上虽无道,可威令尚行,汝等亡去,何异于窦贤取死。如今隋室名存实亡,英雄并起,而汝等同心叛者已数万人,因行大事,以成帝王之业,岂可行苟且之道,而错失如此良机。”司马德戡一愣,他只是一个副统,名望远不足以服众而成帝王之业,可宇文家却截然不同,其祖辈宇文盛,从征周武帝战功显赫,乃北周上柱国、濮阳公;父辈宇文述,乃两朝三代重臣,开隋元老之一;而如今的宇文化及亦受封许国公,于朝中身居要职,手揽大权,试想宇文氏如若举兵起事,振臂一呼,怎会无人响应。况且如今司马德戡已是板上鱼肉,如何有胆不从,只见他又拜倒在地,低声下气说道:“卑职愿听凭宇文将军吩咐,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。”余众听罢,也伏地齐声说道:“我等愿听凭宇文将军吩咐,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。”宇文智及见状,甚为满意,仰天大笑而道:“我宇文氏太祖文皇帝制霸创景命,高祖武皇帝平齐盛隆周,怎想却教那杨坚篡了帝业,今隋当亡,也合该我宇文氏复兴辉煌!”
此刻帐中诸人多是墙头草,凭风倒,一听此言,纷纷应和,诺诺连声。而司马德戡业已对宇文智及唯命是从,毕恭毕敬说道:“卑职定誓死追随宇文将军复辟帝业,重建霸图。”宇文智及听罢更是洋洋自得,忘乎所以,上前一拍司马德戡肩膀说道:“他日我宇文氏得了天下,诸位皆是开国元勋,拜将列相,封妻荫子,自是不在话下。”司马德戡闻言感激涕零,连声叩谢,而宇文智及却又于他说道:“不过我大哥方才是骁果卫统领,此事尚得由他牵头,我看明日晚间你来我府中,我等再与大哥共商大计。”
司马德戡终归还是贪生怕死,趋炎附势之徒,其本性难改,杨玄瑛在一旁看到此处,甚觉鄙厌。而正此时宇文智及又走上前来,冲着她轻慢一笑说道:“越公与先父乃是故交,杨姑娘自然也该为我宇文府上宾。就恭请杨姑娘明晚大驾光临,本公子当备上薄酒一席为杨姑娘接风洗尘,以尽我地主之谊。”这正是:
巨君篡盗,仲颖擅权。
赵高指鹿,楚成食蹯。
群凶放命,悖谋衅端。
乱臣贼子,换日移天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