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密谒孟海公,而赵行枢则往后营招揽同谋,潜厉兵刃,以备起兵举事。
且说骁果军于此驻扎逗留这数日,宇文二子四处凌劫,彭城一带乡县,唯见狼奔豕突,群魔乱舞,于徐州百姓来说,无异一场泼天大祸,旷世浩劫,黔黎苦不堪言,也只得背井离乡,纷纷奔走逃亡。眼见彭城周围可日间往来之地,皆成了不毛之所,烟断人绝,邑落成墟,宇文化及已无处可掠,终于拔寨而起,麾军继续西进。这一日傍晚,大军营于芒砀山西麓山前,再往前走便是丰县,而自丰县绕芒砀山北麓西进,便算是进入中原腹地了。
这芒砀山虽不见高峻,不过豫东千里平原之地,忽有层峦突起,群峰鹤立,此山如龙盘虎踞,屏断中原,遥遥望去,依旧突显峭拔。当然,芒砀山之名传于世,众所周之,乃籍高祖化身赤帝,斩蛇于此,三年灭秦,五年平楚,肇建两汉四百余年基业,故此山常传有王气隐现,为人津津乐道。是夜,司马德戡立于营中,眺望远山,只见云岑烟岭,缭绕逶迤,茂岩松冈,错落参差,汉祖可隐于山中而不被秦人所查,此处倒是个绝佳设伏之地。只是前往周桥城之使迟迟未归,一旦大军过了丰县,进入豫东连野,恐怕就此错失良机,司马德戡禁不住有些焦虑起来。
正此刻,营中伺候鱼蔓云起居的女卒匆匆跑来,见着司马德戡,慌促而道:“将军大人,大小姐怕是舟车劳顿,胃脘胀满,呕逆不止,食不下咽,瘫软于榻,还请将军速去看望。”毕竟鱼蔓云腹中之胎,乃自己亲生骨肉,司马德戡闻之大惊失色,心急火燎说道:“去,还不快去将医正张恺请来!”说着,他三步并作两步,便往鱼蔓云帐中跑去。
司马德戡方入鱼蔓云帐中,只见她面色煞白,倒在榻上,捂着小腹,凑眉蹙额,气逆而呕。而她身旁另一名女卒,手足无措,正跺脚捉急之际,见着司马德戡入得帐来,便上来拜倒于地,惶恐说道:“将军大人,大小姐晚膳之时,便说头晕乏力,方才食了两口,便就如此呕逆不止,不知犯了何病?”司马德戡担心鱼蔓云腹中胎儿,无暇理会那女卒,只自顾急至鱼蔓云身旁,扶起她问道:“大小姐病势如何?”鱼蔓云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,正欲说话,忽又觉膈塞不通,气逆而行,便是一股酸苦之味涌上喉头,教她禁不住又掩着口鼻连连作呕。司马德戡见鱼蔓云这般痛楚模样,早已急得焦头烂额,可他不通医术,亦是束手无策,心慌意乱,只得迁怒于那女卒,一声骂道:“医正张恺怎还未至!你愣着做甚,还不快于我去请他过来!”那女卒闻言不敢逗留,即奔出帐去寻医正张恺。
司马德戡仍在帐中陪着鱼蔓云,只觉度日如年,他时不时地又跑至帐前,延颈举踵,翘盼医正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见两名女卒引着张恺而至,司马德戡方才如释重负,赶紧迎上前说道:“张大夫来得正好,大小姐自傍晚便呕逆不止,还请大夫赶紧诊治。”张恺睡眼惺忪,想是被人搅了清梦,一脸怨容,恩了一声,便走到鱼蔓云身旁,为她诊起脉来。
许久,张恺搁下鱼蔓云手腕,起身于司马德戡说道:“司马大人不必多虑,大小姐有喜了。这症乃是今日奔波劳累,以至胎气不顺,只消下官开几贴药方,调理三五日,便可无事。”说着他便取纸笔,开了一副药方交于一名女卒抓药。一切交代妥当,张恺正转身欲走,司马德戡却将他拉到帐房一角,掏出两大锭银子,塞于他手中,又小声说道:“大小姐有孕之事,还望张大夫守口如瓶,本将他日定当重酬再谢。”张恺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,他将银子揣入怀中,媚笑而道:“鱼大小姐不过偶感风寒而已,这等小事,司马大人何必如此见外,下官谢过司马大人。”司马德戡甚是满意,这才唤另一名女卒将张恺送出帐外。
张恺出得帐来,已是三更时分,此际星辰黯淡,月黑风高,后军将士早已入梦,整个大营也是死寂沉沉。眼见夜色正深,张恺穿过半个后营,正欲回中军过去,却忽见不远处有一人鬼头鬼脑走过,正是军中校尉伊正卿。原本一个骁果校尉,倒也不足为奇,只是自大军离开彭城以来,伊正卿便再未出现过,如今他又突然现身于这更深人静之时,似乎又提着一个漆黑包裹,走得匆忙,形迹可疑,张恺一时好奇,暗忖莫非他这几日乃是偷偷出营,劫盗财宝,若真如此,上前吓他一回,多半自己也能分上一杯羹,邪念顿生,张恺便悄悄跟了上去。
这一路尾随,只见伊正卿偷偷摸摸至赵行枢寝帐之前,四下张望片刻,方揭帘入内。不想此事竟有武勇郎将参与,私自出营有违军法,重可治死罪,张恺心中窃喜,这一次阴错阳差,正抓着赵、伊二人把柄,以此要挟,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