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随我等一同主攻北垣吧。”几人说着,回到营中,便将计议于宇文化及知会。
是夜,月黑风高,星辰无光。唐奉义得了一千军马,饱食一顿,于二更左右,卷旗束甲,衔枚裹蹄,便离寨去。一支军隐于夜色之中,偷偷摸摸往南潜行,几近黎阳城,唐奉义勒军而停,着人遥望城楼,见得墙上戍军并无察觉,也无异动,方才继续前行。这一路贴着永济渠东岸河堤而进,途中距黎阳城最近之处,仅千余步,唐奉义及其麾下军士皆小心翼翼,躬身而进,连大气都不敢透。
及至将绕过黎阳城,渐行渐远,大坯山脚亦在咫尺眼前,唐奉义方才松了一口气,教军士少歇片刻,正待登山,忽闻山头一声炮响,山巅烽火台上狼烟升起,一支人马应声杀将出来。孰料大坯山上早有伏军,守株待兔,恭候多时,唐奉义及其从骑顿时大惊失色,乱做一团,众军士无人有心接战,纷纷抛甲弃戈,四散溃逃,踩死踏伤者,十之七八,而唐奉义亦被吓破了胆,不假思索,即拨马而遁。夜色中辩不清方向,唐奉义抱头鼠窜,慌不择路,未多时,便被人追上,一枪搠死马下,枭去了首级。
于此同时,宇文化及、智及二人正于营中休息,忽闻有人来报,大坯山巅两道狼烟腾空而起,二人不明所以,正待去看,乍闻营外四野鼓噪,杀声大震。宇文二子不及披甲,各自提了兵刃仓皇出帐,却见营中士卒狼奔豕突,蹿腾呼号,早是一乱涂地。不知谁人趁夜袭来,宇文化及即刻顺手捉来一名逃窜士卒,喝问而道:“是谁人来此劫营?”那士卒吓得魂不附体,结巴答道:“不是劫营,是魏公李密大军已至,将我等包围在即!”宇文化及霎时惊愣,汗洽股栗,不知所措。宇文智及却仍是半信半疑说道:“李密大军怎到得如此之快,尔等究竟看清没有!”士卒回道:“大坯山上烽火一起,营外便有钲鼓雷鸣,漫山遍野,举火如星,中军帅幡瞧得清楚,正是李密魏公旗号。”宇文化及总算回过神来,即刻说道:“快,快去传令三军列阵迎敌。”他话音刚落,四野战鼓之声更盛,而值夜的裴虔通又慌张跑来,一见着宇文兄弟二人,即刻说道:“外头原上似乎尽是魏军战阵,无计其数,李密遣人携唐奉义首级前来叫阵,唤我等前去应战。”宇文化及骇然色变,噤若寒蝉,而宇文智及亦战栗不已,连忙说道:“大哥,李密有备而来,锋芒正盛,我等还是暂避一避为好。”宇文化及闻言,连连点头而道:“二弟所言极是,速速于我下令,唤于弘达断后,三军即刻后退避之。”这一声令下,骁果军无暇拔营而起,竟然弃寨落荒而走。
骁果军马不停蹄,这一退便是三十余里,勒军而停时已是次日午间,宇文兄弟二人下马休息,依然惊魂未定。直至断后的于弘达赶至传报,魏军并未掩杀而来,宇文兄弟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,打起精神,收拾部众军心。虽说归师勿掩,可这情形之下始终未见敌军一兵一卒出现,令人有些不可思议,宇文智及冷静下来,再细细一想,只觉得奇怪,这便派出几名斥候,往黎阳方向查探敌情。数个时辰之后,一名斥候回报,黎阳城郊,哪有什么魏公大军踪影,尽只是一堆堆几近烧焦的布幔草束。原来前晚夜黑,视野不佳,再逢军士骤闻钲鼓之声,慌张骚乱,错将原上草垛误认为敌军,中了疑兵之计,宇文化及幡然醒悟,提足踹倒那名斥候,便破口大骂起来,而宇文智及也是怒目圆睁,跺足大呼上当。
不过虽说此番徐世积使计束草为人,虚立旌旃,擂鼓造势,广设疑兵,吓退宇文化及数万大军,但终究这只是一时缓兵之策。此刻,一阵闷雷响过,又落起瓢泼大雨,万千缫丝,淋淋漓漓,徐世积立在黎阳城门楼之上,望着北面平野,朦胧雨色中,仍依稀可见骁果军人去营空,但他却无半分心喜。试想宇文化及志在黎阳,岂会善罢甘休,料其知道中计后必然卷土重来,徐世积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,他已命军士将战备物资军械悉数搬上城垣,摆出了死战到底的架势。
徐世积正寻思却敌守城之法,忽然有飞马前来传话,先锋秦琼、程咬金经一昼夜强行军,已渡过淇水,营于黎阳西北林中,一旦宇文化及攻城,可以峰火为号,他二人便会前来袭扰其后,而另援军各路人马,亦在疾行途中,不日将就位部署,只待李密本部主力一到,便是挥戈反击之时。总算天无绝人之路,城中将士闻此消息,欢欣鼓舞,士气大振,照此情形看来,宇文化及昨晚这一退,算是丢了先机,黎阳战局终又被魏军扳成了势均力敌。
而另一头,宇文二子自知中计,懊恼不已,可骁果军遭连夜亡命奔走,疲累不堪,此时再回头攻城,显然已是有心无力。宇文二子无可奈何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