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今生加起来整整三十余个春秋的深厚情感,如今回想起来竟然宛如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和笑话!
嬴晏强忍着伤痛敷完药之后,挥手屏退了屋内的所有人。
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,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,疯狂地将身边能够触及到的所有物品都狠狠地砸向地面。
一时间,房间内不断传出各种物体破碎和撞击的巨大声响,这可怕的动静吓得守在门外的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、瑟瑟发抖。
要知道,这位十九公子平日里对待下人虽然称得上仁善宽厚,但毕竟他手中牢牢掌控着这些人的生杀大权!
更何况,能够有幸前来侍奉公子的侍从们,哪一个不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精?
天幕所言十九公子能凭借自身实力开国立宗,虽然那是未来而不是现在,可这样的人,其骨子里又怎会真正充满仁慈与善良?
不知过了多久,蔺俞缓缓走了过来。
屋外那些原本负责伺候公子的侍从们,没有一个胆敢轻举妄动。
蔺俞轻轻地走上前去,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。
没想到,那扇看似紧闭的房门竟轻易地被推开了。
只见嬴晏正静静地坐在一把残破的椅子上,四周则是堆积如山的废墟。
看到此情此景,蔺俞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至极。
自家那个向来活泼开朗、意气风发的小鱼何时变得如此情绪低落、意志消沉?
蔺俞快步走到嬴晏身旁,蹲下身子,用无比轻柔温和的语气哄劝道:
“小鱼,别难过!老周那个人就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,他一时糊涂才会走错了路。咱不去理会这种没见识的家伙,好不好?”
周廉身为周王室的后裔,这个秘密可是关系重大,绝不能轻易泄露出去。
即便是与他关系亲密如蔺俞和公孙轩这样的挚友,对此也是一无所知。
于是乎,在蔺俞和公孙轩看来,这位曾经的挚友是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叛变了。
嬴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。
缓缓站起身来,那双眼眸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。
嬴晏懊恼。
自从重生以来,他一直自视甚高,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然而此时此刻,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太过狂妄自大了。
过往作为皇帝以及太上皇所经历的种种,虽然让他获得了不少人生阅历,但同时也令他逐渐丧失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品质,
例如:当初争夺天下时那种小心翼翼、步步为营的谨慎态度。
这种变化极其危险,甚至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。
蔺俞敏锐地察觉到嬴晏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,心中不由得一紧:“小……小鱼?”
那么,那两位舅翁呢?
他们的父亲蔺相如,由于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长平之战受到极大刺激,身体状况日益恶化,最终药石无灵,不幸离世。
如今面对嬴晏这位秦公子,他们是否也会像老师一样选择背叛?
嬴晏只觉得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,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,剪不断理还乱。
眼前众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清,突然之间,一阵天旋地转袭来,身体摇晃了几下,随后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。
“小鱼?!!太医——!!”
整个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。
公子都出事了,周勃哪里还有心思问刘季一事?
只能站在远处干着急。
………
宏伟的宫殿之内寺人快步上前行礼:“陛下,十九公子出事了。”
咸阳之内医术最好的莫过于咸阳宫的太医,蔺俞一来找,就不可能瞒住嬴政。
嬴稷轻“啧”一声,拉着他哥的肩膀:“看,寡人说的没错吧?”
那孩子的确是当皇帝的料,必要的时候足够理智冷漠。
但……
人不可能永远如此。
哪怕是他,在设计杀害自己岳父打击楚国的时候,也或多或少有过犹豫。
在十九的眼中,周廉毕竟是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人。
嬴稷没等嬴荡回话,一巴掌就招呼到嬴异人身上:“别转了!还能转出个花来不成?!”
急得团团转的嬴异人:“……”
嬴政正专心致志地批改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,他那握着毛笔的右手突然微微一顿,笔尖蘸满的墨水滴落在洁白的纸张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