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九,景和五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。
明天就是年末休沐的日子,朝堂上难得的和睦。
没有人提些不好的事情,也没有官员之间的互相弹劾和攻讦。
总之,天大地大,过年最大。
有什么该吵该闹的事情,都等过完年再说。
景帝以为无人启奏,正欲退朝,就见燕国公突然走了出来。
“陛下,老臣有事启奏。”
景帝微微眯眼,他就说有点奇怪嘛!
自打燕国公交了兵符,辞了官职之后,按理说,就不用再来上朝才对。
当然,他的国公爵位还在,来参与也无可厚非。
只是之前辞官辞的干脆利落,如今莫不是又后悔了不成?
“哦,燕国公有何事?”
景帝的语气中带着些莫名的意味。
站在文官阵营第二排的罗文州,也下意识看向燕国公的方向。
亲家公这大过年的,是要搞啥幺蛾子,咋也不提前跟他通个气儿?
“老臣年迈,不欲再理俗务,还请将燕国公之爵位传于我儿云廷,恳请陛下准予。”
燕国公说完,朝景帝郑重一拜。
罗文州:……喔豁,亲家公可以啊,闺女要做国公夫人了!
“燕国公不过五十出头,何谈老迈?”
景帝倒是有点意外了,看来是他想多了。
燕国公再拜,行动之间似乎还有些颤颤巍巍。
“老臣十几岁时便上了战场,这些年来经历大大小小数场战役,落下了不少暗伤。如今年迈,力有不逮,只想在家含饴弄孙,了此残生。”
景帝听他说的恳切,又见他头上的白发和微微佝偻的身躯,突然心中生出了几分愧意。
“既如此,朕便允准了。”
燕国公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,“老臣拜谢陛下!”
散朝后,罗文州快走几步追上燕国公。
“亲家公,等等我。”
罗文州有些气喘吁吁。
亲家公走的如此麻溜,哪里有一点老迈的样子。
看来,能身处高位之人,大多都演技出众。
“哎呦,亲家老爷呀,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
燕国公停住了脚步,看向罗文州。
“我就是问问刚刚朝堂上之事,此事有些突然,亲家公此番退的倒是彻底。”
罗文州说着,抚了抚胡须。
燕国公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探究,叹了口气,才道。
“燕罗两家是亲家,我也就不隐瞒了,西南之事怕没那么简单,咱们得提前防范才是……”
说着他向罗文州使了个眼色。
罗文州原本还有些不解,很快便反应过来,压低声音道,“您的意思是,明年会有一场大战?”
燕国公微微颔首,凑近了罗文州,小声道,“我的大姐夫袁世璠正是岭南布政使,前些日子我收到他的信件……”
燕国公大致说了信件内容,罗文州何其聪明,立刻便领悟了其中深意。
他眉头紧锁,“如此的话,明年这场大战只怕在所难免,哎,只是苦了百姓……”
罗文州有些唏嘘。
他是从寒门走出来的,当年也是因为天灾和兵乱才会流离失所,险些丧命。
他深知底层百姓的辛苦和不易,好不容易安稳过了五年日子,若是再打仗……
罗文州陷在自己的思绪中,并没有注意到燕国公已经走远。
待他想明白燕国公辞爵和此事之间的关系时,发现眼前已经没了亲家公的身影。
他忍不住暗叹了一句,“果然是老狐狸……”
而后抚着胡须向宫门外走去。
珍云轩。
“什么?我要当国公夫人了?!”
珍娘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。
按理说,燕国公就燕云廷一个儿子,他承袭爵位,是理所应当的。
只是,珍娘没有想到,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。
虽说爵位的承袭时间没有定论,但一般都是上一任年迈、病重之时,才会上表传位。
他们家燕国公,这一天天的身体倍儿棒,能打死一头牛。
这么着急就将爵位传给儿子,也是奇了怪了。
燕云廷才二十五岁,这么年轻的国公爷,在整个大梁朝也是少之又少。
珍娘一想自己才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