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回到云腾山庄,刚拐进月洞门,苏云亦猛地顿住,转身对叶苑苨道:“山庄东南角有个‘青云院’,收拾收拾,和你的丫鬟搬过去。”
看着他冷冽的眼色,听着他深沉冰冷的话语,叶苑苨瞬间僵在原地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明明是她自己提出要搬去别院,可此刻他这般安排,她却感到有一丝痛楚在心底肆意蔓延。
他说完便转身大步往院里走去,根本不等她答复。
她抬眸看他离去。清冷的阳光中,他的背影颀长挺拔,每一步都迈得坚定,似带着决然。
她的眼底缓缓漾出破碎的光芒,那光芒如细碎的琉璃,闪烁着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失落与伤感。
“多讨得夫君欢心,日子才能过得顺遂”,她脑子里闪出秋姨娘的话,不由抿唇冷笑。
她仰头,眨了眨眼,将泪堵了回去。搬去别院,是她心之所愿。
可一去到青云院,叶苑苨不由心惊。
青云院很偏,从云泥院过去,竟要走近两刻钟。院子只四间土坯房,东倒西歪的模样,似几十年没人住,四处散落着灰尘,结着蛛网。
院墙爬满藤蔓,院中布满杂草。院子中央摆着一张石桌、几个石凳,上面都生了青苔。院角有一口水井,边上放着几个腐朽的木桶。
帮着她搬来日常用物的仆从,将东西扔到院中便急急离去。英英趴在一张旧木板上,也被丢在院中一隅。
仆从向来最有眼色,已是被家主所弃之妇,谁还会白费力气讨好。
叶苑苨站在院中,环顾四周,抬头愣愣望向行将隐没于山际的斜阳,随即迎着那淡黄的光辉勾出一抹浅笑。
那笑,似自嘲,又似有勘破浮华的清逸。
木板上的英英见院子这般破败,不由大惊失色,实不明白自家小姐究竟犯了何错,怎就被驱至此处。
再瞧叶苑苨立在院中笑得凄然,她不由忧心忡忡,酸涩道:“小姐!”
叶苑苨扭头看向英英,脸上的笑却甚为明快,“英英,你只管好好趴着,这院子我很快便能打理出来。”
事已至此,叶苑苨只能坦然接受,她不是那自怨自艾之人。
她看了看,搜寻一番,自院中角落,拾起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,转身迈出院子,往竹林而去。她打算做一把扫帚,清扫院子。
黄昏的余晖如轻纱般洒落,苏云亦静静地伫立在云泥院楼顶的观景亭中,漠然地盯着青云院的方向,思绪如潮。
不打磨她一番,怎能让她知道,他是个不好惹的!
2
几日后,一个下着小雨的寒冷子夜。
苏云亦一袭黑衣,如鬼魅般在偌大的云腾山庄疾行,接着钻入一片山林。
他行至两棵大树旁,运力同时转动两棵树的树干,刹那间,一个洞呈现在脚下斜坡处。
他身形一闪,沿石梯走了下去,两棵树在他身后合拢。
原来里面是一间密室。密室空间宽敞,设了书房,摆着几张桌椅,还有一张软榻。
密室内灯火通明,四周墙壁上都镶嵌着油灯,角落处还放置着数个精巧的铜质火盆,炭火正熊熊燃烧。
却隐和一个黑衣人早已候在密室之中,见苏云亦走下来,二人急忙趋步上前,躬身抱拳行礼相迎:“公子!
苏云亦淡淡点头,走至茶桌前坐下,抬起清冷的眸,向黑衣人看来。
未及他多言,黑衣人便自怀中掏出一封书函与一个羊皮卷轴套呈了过去。
苏云亦往窄袖上抹了抹手上的雨水,接过东西,旋即从套子中,取出几张用绢帛制作的图纸。
有皇宫布防图,皇宫秘密通道逃生线路图,京城的地下密道图,及周边的军事据点和粮仓图。图纸上的线条精细而准确,标注的文字小巧而工整。
苏云亦粗粗看过,心中波澜迭起,脸上却毫无异样。这些图纸,于他之后的谋划至关重要。
他将图纸迅速卷起,重新放入卷轴套中,看向黑衣人,道:“辛苦了。回去转告他,接下来在朝堂行事务必小心,切不可露出破绽。一切,还按原计划进行。”
黑衣人拱手应道:“属下明白。”
苏云亦:“去吧。”
黑衣人微微颔首,抱拳一礼,旋即转身行至密室一处墙壁前。
他举起佩剑,朝着头顶约半丈之处轻轻敲打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闷响,一道暗门缓缓开启,其内乃是一条幽暗深邃的通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