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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,贺昱青被抬回贺家时,贺子怀气得骂不出一句话。
只见贺昱青满脸血污,脸肿胀得不成样子,一身月白色锦袍血迹斑斑。
一条腿扭曲着,显然是断了。
他整个人气息微弱,仿佛随时会一命呜呼。
贺昱青被抬回卧房,妻子付氏、母亲冯氏,妹妹贺汐汐,急忙跟了进去。
付氏嘤嘤哭泣,冯氏哭天抢地,贺汐汐紧绷着一张俏脸。
贺子怀立在卧房门口,怒瞪着儿子的小厮德旺,命道:“来人,将他拖下去即刻乱棍打死!”
说完,一阵气喘。立在一旁的小妾,急忙扶住他,抚着他的背,为他顺气。
德旺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磕得砰砰响,声泪俱下地求饶:“老爷饶命啊!”
却仍被两个黑衣护卫给无情拖走。
贺子怀并未跟进屋去看儿子,而是立马差人去请了大夫,随后在小妾的搀扶下,带着荣管家往书房挪去。
他气得肥脸涨红,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满是肥肉的腮帮子不停颤抖。
他想要疾步走,但因身体肥胖,只能慢步往前挪。
他本知晓儿子昨日鲁莽行事,于雅商客栈自取其辱后,对其满心怒其不争,今日正想将其好生训斥一番。
可现下见到儿子这般惨状,他心中仅剩下对苏、叶二人的切齿仇恨。
好不容易挪到书房,一坐到那把特制的、宽阔厚实的太师椅上,他便紧抓扶手,抬起头来咬牙道:“此仇不报,我贺子怀誓不为人!”
他急促而粗重地喘息着,身体一点点往下沉,椅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,锦缎垫子深深地凹陷下去。
他将小妾遣出书房,欲与荣管家筹谋接下来的计划。
小妾方出去,贺汐汐却疾步走了进来。
“爹,您作何打算?”贺汐汐立在书案前,蛾眉紧蹙,美眸中盈满压抑的愤恨,泪光盈盈。
贺子怀历来不愿让女儿操心家中事,于是对荣管家挥了挥胖手,柔和道,“让她出去。”
荣管家正要前来请贺汐汐出去,贺汐汐却径直走到贺子怀身边,缓缓蹲下身去,抓住她爹的手。
她抬头望向贺子怀,目光凄凄地央求道:“爹,女儿并非几岁孩童,为何凡事都不能同我商议?”
贺子怀苦闷着犹豫。
女儿是即将送予八皇子的珍宝,他不愿让这世间的丑恶与纷扰,沾染了她那双澄澈的美眸。
在那宫廷中,皇子们饱经权谋争斗与尔虞我诈。
只有未被尘世污染、眼神灵动无邪的女子,才能真正夺得他们的心,取得他们的信任。
他将女儿调教得如此才情出众,气质高雅,怎忍心功亏一篑。
但贺汐汐却道:“爹,尽快送女儿上京吧,女儿有法子对付那叶苑苨。也,也会让苏云亦不再与您作对。”
贺子怀不由睁大了一双鼓肿的眼,“你有什么法子?”
贺汐汐站起身,紧攥着手中锦帕,决然背过身去,目光阴冷道:“爹,您放心,女儿必让整个叶家血债血偿!”
贺子怀怔怔地望着女儿,仿佛不认识她一般。在他心中,这个女儿听话、乖巧、柔顺,何曾出现过今日这样决绝狠厉的模样。
再则,这么多年,他向来习惯凡事一人做主,如今女儿突然站出来,令他颇有错愕与挫败之感。
但良久,他还是认输般,低下头,叹了一口气。他当下真有走投无路之感。
那王县令总是躲着他,全然不似往昔那般,对他附和、巴结,不知被苏云亦抓住了何种把柄——凡涉及苏云亦之事,他是一点不掺和,更别提帮忙。
洪耀商帮的成员,亦不再如往常一样支持他,都暗中倒向了苏云亦。
他那身为皇贵妃的妹妹,因朝堂动乱,自身尚且难保,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他。
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对女儿道:“好,爹明日便跟深家商议,后日便护你进京!”
若是女儿能在京城寻得助力,挽救贺家的危局,自然也是极好的。
贺汐汐总算展露出凄然的笑颜。
贺子怀不安道:“只是,现下时局紊乱,此去京城路途遥远,你一定要多加小心!”
2
傍晚,叶苑苨独自待在简意轩,静候苏云亦归来。
她内心惶惶,如坐针毡,在书房来回踱步。
见苏云亦久未回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