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给外人瞧瞧的场面功夫罢了。眼下这私密的晚宴,才是真正阖家欢聚、诚心给姨母庆生的家宴。”
敏妲听得有些狐疑,下意识咬了咬唇,眉头轻皱,心中暗自思量,好像他说得也有些道理。
苏云亦见她有所动容,眼眸一垂,再一抬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又道:
“师姐,师弟拿你当家人,才让你赴这家宴!你若不去,便作罢!”说着,抬脚要走。
敏妲心下一急,哪还顾得上细想,急急追出来,“好,我去!”
苏云亦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3
出得门来,天色渐黑,苏云亦唤来却隐:“带郡主去雅静堂。”
“什么意思,你呢?”却隐还未回话,敏妲便神色机敏地问。
苏云亦拉了拉自己濡湿的领子道:
“我得先回趟云泥院,换身干净衣衫,一会儿便来。”
敏妲一听,不乐意了!他是回云泥院,接他夫人一起来吗?绝对不行!
伸手便要来拽苏云亦的胳膊,苏云亦身形一闪,巧妙避开。
旋即,又后退几步,与敏妲拉开距离,微微拱手,半开玩笑半认真道:
“郡主,从今往后,你我之间还需留意分寸,莫要动不动拉拉扯扯。”
“苏某毕竟已有妻室,且内子善妒。”说着,心中一想起那个她,嘴角便闪过一丝甜蜜。
“再则,您乃金枝玉叶之身,且尚未出阁,当与男子保持适宜之距,以免有损清誉,累及芳名。”
敏妲见他端这君子之貌,气不打一处来,瞬间抽出腰间软剑,指着他道:
“苏云亦,当初要不是本郡主救你,你还有命在这跟我较劲,讲什么破礼仪?!”
却隐一见这架势,心下连连摇头——终究是得干一架!
苏云亦蹙眉,眉心凝重,若非敏妲对他有大恩,他又怎会如此迁就于她。
然而,一味地迁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
她每每以恩情相挟,让他满心无奈,只觉身心俱疲,仿若陷入泥沼,难以脱身。
他微微垂眸,凝视着那把直逼咽喉、闪烁着寒光、如灵蛇般舞动的软剑,狠了狠心,声色低沉,缓缓道:
“郡主,您的救命之恩,引荐恩师之情,苏某铭记于心,无以为报!”
“您若觉得我有负于您,此刻便拿我性命去,我绝无怨言!”
敏妲一听,眼眶瞬间泛红。他还从未如此神色郑重地与她讲过这般重话!
手中的剑微微颤抖,发出潺潺声,愤恨与伤心在心中激烈碰撞。
她眼眸猩红地盯着他,泪花在夜色中闪烁。
为什么,他非要回这洪县!她父王那般赏识他,甚至许以他首领之位,他却仍不肯娶她!
她明明觉出他是喜欢她的啊!
她真恨他啊!恨他对自己的情愫视若无睹,恨他回洪县时的悄然决绝,更恨他总是千方百计试图远离自己。
她咬着下唇,眼中满是不甘,犹豫再三,终是缓缓垂下手臂。
那软剑随之软软落下,“当啷”一声,似敲碎她残存的最后一丝期盼。
见她如此,他痛苦的神情中,瞬间有了释然之色,她应该能想通了吧!
可谁知,她半分不想与他撕裂,因为那样,她的心只会更痛。
她偏要死皮赖脸继续待在他身边。
她将软剑插回腰间剑套,一抬起头来,又是一张明媚的笑脸。
尽管一行清泪,如暗夜中幽冷的星子,正不合时宜地从她脸颊悄然滑落,使她的笑看上去好不凄惨!
“好,我就在此处等你!你去换衣吧,快去快回!”
见她如此,苏云亦怔怔看她,神色冷峻凝重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他暗暗咬了咬牙,转身往云泥院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