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苏云亦只觉真相触手可及,却始终隔着一层揭不开的薄纱。
究竟是何人,会同时刺杀六皇子与苑苑?
那沈丞相也透着古怪。
今日王府抄家,围观百姓熙熙攘攘。
刺客在不远处出现,百姓受惊惶恐、四散奔逃,场面混乱之时。
他却依旧端坐高台,泰然处理公务。
这一幕,怎么看都不合常理。
他究竟是真没注意,还是早已洞悉一切,甚至……本就是幕后人物?
沈丞相是哪方势力?
苏云亦微微倾身坐在书案前,左手轻捏茶杯,指尖沿着杯壁缓缓摩挲。
右手支在书案上,修长手指微曲,抵着薄唇。
目光怔怔,落在雕花窗某处。
阳光透过雕花窗缝隙,细碎地洒入书房。
柔和光线愈发衬得他剑眉星目,气息冷冽。
却隐和闻昱立在书案前,屏气凝神,生怕扰了公子的专注神韵。
不多时,苏云亦放下手,唇畔微勾,轻哼一声。
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了然。微微抬眸,看向侍立的却隐:
“速去给傅岳传信,命他近日盯紧皇子间的明争暗斗,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。”
“还有,那贺汐汐的一举一动,同样要尽收眼底,莫要疏忽。”
却隐领命,迟疑问道:“公子猜到了什么?”
苏云亦端起茶杯,呷下一口:“些许揣测,还不敢确定。”
却隐不再问,转身出了书房。
留下闻昱,一脸蒙,讷讷问:“公子,我……”他该做什么?
苏云亦有些头疼地看一眼闻昱,眼带一丝愠怒。
没脑子,竟让苑苑去爬树!
闻昱无奈,那少夫人要干什么,他怎么好拦?
念在他还算尽心护着苑苑,苏云亦仁慈道:“自行去领罚十个板子。”
闻昱:“……”
都伤成这样了,还得挨打?
2
撒金街,玉轩楼,客房内。
“轻点,轻点!” 康逍墨斜倚在软榻上,光着膀子,龇牙咧嘴。
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他冷白的肌肤上。
腰间那紧实的肌理,此刻因疼痛而微微颤抖。
几缕乌发被汗水浸湿,黏贴在他线条硬朗的脖颈旁。
侍卫锐羽单膝跪在他身侧,正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理腰间伤口。
那伤口不算特别长,却有些深,翻裂的皮肉若一只没眼球的血眼,看着就叫人心惊。
这般伤势显然需要缝针。
锐羽紧握金针,指尖都泛了白。
下针时,轻一下重一下,缝出的线歪歪斜斜,扭扭曲曲。
每一针下去,康逍墨那艳绝的脸,就痛苦地揪成一团,冷汗直冒。
他一把揪住锐羽的耳朵,痛得嘶嘶抽着冷气道:
“再这般毛手毛脚,这耳朵就别要了!”
锐羽的脑袋顺着殿下揪耳朵的手劲儿歪向一旁,疼得 “哎哟哎哟”叫了两声。
眼睛瞟向那还没缝完的伤口,心里直发怵,苦着脸喊道:“仔细着呢,仔细着呢!”
这般说着,手上动作却是愈发紊乱。
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滴在殿下的伤口旁,吓得他一哆嗦,大气都不敢出。
斜眸偷看殿下一眼,幸而殿下没往下看来。
这能怪他吗?他又不是郎中!
偏殿下不管受伤多重,从不用麻沸散,也不叫郎中。
说是麻沸散会坏脑子,甚至会被人趁机干掉,用郎中则怕泄露身份……
这上身六七道狰狞丑陋的伤疤,无一不是殿下拉着下属硬给缝的,其中有一处是他的“杰作”。
上次因为缝得太丑,他被殿下大骂一顿,还被罚了半年俸禄,且去客栈马厩铲了五天马屎。
这次又叫他缝,他难免战战兢兢。
现在还被揪着耳朵,他每下一针,殿下的手劲就大一寸,痛得他一直歪着头“哎哟”叫。
长痛不如短痛,快刀斩乱麻地缝完,洒上药粉,裹上纱布。
锐羽起身立在一侧,大汗淋漓,摸着似要炸裂的耳朵,嘶嘶抽着冷气。
康逍墨脸色煞白,只上翘的眼尾晕着一抹浓郁的红。
他小心坐直身,缓缓穿起里衣。